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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想吃小饼干吗？》作者：液液液液液

文案

不想吃也强喂！
李瀛毅觉得自己要疯，因为那个跟屁虫又回来了。
什么？竟然还带回来个孩子，都结婚了还来找他干嘛啊。
“宝贝儿，我是怎么教你跟李大大问好的？”周海洋蹲下来耐心的跟儿子谈话。
只见大眼睛的小混血从他的小书包里拿出一袋饼干，打开之后，递给他一块，然后奶声奶气的问他：“你（李）大大，你想吃小饼干吗？”



    第一章
    
    李瀛毅从薛平榛家里出来就一直沉着个脸，周遭的低气压能把车里的空气给冻住，坐在他旁边的钟季却在那儿坏笑，而前面开车的多嘴小弟一声不敢吭，因为他没这个胆子。
    “你总笑什么笑？”他没好气的问钟季。
    “感觉你这醋坛子都要被打翻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人家梁晋从小就在薛平榛身边长大的，又对薛平榛一心一意的，所以你根本没戏。”钟季不留痕迹的打击他。
    “放屁！不是因为这个事儿。”李瀛毅立刻否认道。
    “那还能有别的事儿吗？”钟季反问。
    薛平榛是以前这个城市黑道老大，李瀛毅见过一次便惊为天人，将其视为偶像，举手投足间都将他模仿得极为相似。李瀛毅的弟弟李湉，找了个男朋友叫做钟季，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被李父反对，钟季听说李瀛毅崇拜薛平榛，于是便提出给李瀛毅引荐一下薛平榛以作为拉拢，希望李瀛毅可以劝解李父同意他们的关系。钟季知道，薛平榛身边一直是有人的，钟季之前虽有所隐瞒，可终究还是在来之前告诉了李瀛毅，希望他别受太大的打击。可今天见完了，这人依然不高兴。
    “当然有！就不许我也有心事吗？”李瀛毅别过头看着窗外，手插在衣服口袋里，手指不住的摩挲着手机的边角。
    “那你和我说说吧？除了薛平榛这事儿受打击之外，你还能有什么别的事儿。”
    李瀛毅考虑了一下，看见街角有个小餐馆，便叫开车的小弟把车停在路边，指指那家店，说：“下去喝一杯？”
    钟季看看外面，说：“行啊。”他也好奇李瀛毅心里在想些什么。
    正是中午时分，小餐馆人满为患，李瀛毅凭借自己穿着一身黑又戴着个墨镜的冷酷形象，连句话都没说，就被老板恭恭敬敬地请到小包间里。点完了菜，也不问钟季的意见就要了瓶二锅头，李瀛毅把两个杯子满上，推了一杯到钟季面前，说：“咱们也不多喝，这瓶酒一人一半。”
    钟季的酒量实在是太一般了，过个年就已经被这李家父子三人灌得不知东南西北，所以现在看见这杯白的就眼晕，可李瀛毅兴致好，他决定舍命陪君子。
    菜很快就上齐了，老板还给赠送了一盘干炸小河虾，估计也是碍于李瀛毅的淫威，生怕这家伙在他这小店里闹事儿。
    李瀛毅往嘴里夹了一口菜，嚼了嚼，干了半口杯白酒，然后拉开了话匣子。“这事儿啊，我谁都没说过，憋心里好几年了，也怪难受的。”
    钟季猜李瀛毅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八成是跟感情有关，举起杯子轻轻碰了碰李瀛毅的那个杯子，浅浅抿了一口酒，被辣的直眯眼。
    李瀛毅看钟季喝酒的怂样，忍不住说他：“跟你喝酒啊，真没劲，但也没别的办法，我周围啊，就你看起来像是个忠诚的听众，要不我这一肚子话也没地儿说去。”
    “你说吧，我听着。”钟季说着话，夹了一口菜。
    “刚才在薛平榛家，我收到个信息，他跟我说他回来了，想和我见一面。”
    “他？他是谁？”钟季问。
    李瀛毅也坦诚，直接把手机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把收到的那条短信打开给钟季看。
    发信人叫周海洋，这个名字有些眼熟，钟季一时说不出来在哪里见过，而信息内容和李瀛毅跟他说的差不多：“大哥，我回国了，很久没见到你了，很想和你见一面。”
    “他也管你叫大哥？”
    “小时候的习惯了，我们是同学。”李瀛毅又喝了一口酒，夹了点儿菜吃了。“几年前，他把我惹到了，就滚了。”
    聪明如钟季，从李瀛毅今天表现出来的种种迹象表明，他觉得这个周海洋和李瀛毅关系并不一般，而且还想起以前李湉给他讲过的一段往事，便试探性问：“你和这个周海洋是什么关系？”
    李瀛毅看了一眼钟季，觉得这家伙狡猾得跟狐狸似的，八成是猜出来了，便也没打算隐瞒，说：“三年前吧，我们曾经处过一段时间，后来他骗我，我们就黄了，我们挺长时间没见了，他这是又回来了，就来找我。”
    这是在意料之中，钟季点点头，问：“周海洋，这个名字听起来挺大众的，但是我感觉好像很熟悉。”
    “呵，能不熟悉吗？”李瀛毅冷笑一声，随手指了指窗外对街的大广告牌，“还真是巧了，就这货。”
    钟季的目光顺着李瀛毅的手指看过去，只见是一张演唱会的宣传海报，海报上的男人只有一个侧面，像是低头沉思着什么，下面的广告语是：“4月15日，王者降临，周海洋个人演唱会，奥体中心与您不见不散。”
    “本来每天看见这张海报我就够烦了，他又来烦我，你说我能开心？”
    “不开心的话，就把事情跟我说说，或许我能给你点建议？”钟季小心地问他。
    “找你来喝酒就是这个意思。来，我干了，你随意。”李瀛毅说完话，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或许因为酒精的关系，李瀛毅开了话匣子便收不住了。
    “湉湉大概跟你说过我的身世。我小时候特别淘，被我亲爸送去武校了，但是没多长时间，他和我妈就因为交通事故去世了。我爷爷奶奶没得早，我唯一的一个叔叔又不肯养我，把我丢在武校里自生自灭。校长那人特别善良，和我爸关系也好，我爸听说我的事儿动了恻隐之心就给我领家里来了，供我吃住还让我念书，后来我把姓都跟他了。我上学晚，成绩又不好，小学五年级的课程也就勉强及格的程度，我爸最开始还不满意，后来也不强求，说有点知识能懂道理就行。因为我在班里年纪最大，又会些功夫，那些小逼崽子们都服我，天天跟我屁股后面绕。有一天，班里来了个小屁孩儿，个头才到我胸口，说话奶声奶气的，眼睛特别大，像个小姑娘似的，这家伙就是周海洋，他是个跳级生，特聪明，从三年级直接跳上来的，即使这样，他刚来的那个期中考试就考了全班第一，现在想想，他简直是天才。可正是因为这样，他在班里还挺受欺负的。”
    
    第二章
    
    小屁孩儿周海洋刚到这个班里，着实引起了李瀛毅的注意。
    别看李瀛毅平时吊儿郎当的，可一到看热闹的时候还是挺认真的。因为常年练武，他个子比班的孩子高出许多来，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稍微直楞一点儿腰板儿就能看见还没有讲桌高的周海洋站在那里做自我介绍。
    “同学们大家好，我叫周海洋，今年八岁了，很高兴来到这个班里，希望大家多多关照。”说完话深深的鞠了一躬，显得不卑不亢的。
    八岁的小男孩儿，在这群五年级的混小子里显得是那么不起眼儿，班里的同学一下子议论开了，都在说八岁为什么能上五年级。
    这时候老师开口说：“这是咱们学校今年唯一批准的一个跳级生，从三年三班跳级到咱们班，海洋同学虽然小，但是学习成绩特别优秀，希望大家能多多照顾他。”
    十多岁的孩子一般来说也很单纯，并没有什么复杂心思，听见老师做完详细的介绍后，班里还是响起了欢迎他的掌声。
    因为周海洋个子小，老师把他安排在了第一排，正是因为这个举动，惹恼了这个班里的学习委员张延生。
    张延生个子也不高，平时稳居班里第一名，老师让张延生坐到第三排，而周海洋则坐在了张延生原来的位置上。
    周海洋平时不太说话，他似乎也不太会和比他大三、四岁的孩子接触，除了必须要出去活动的体育课以及课间操外，他很少走出教学楼，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的几天时间里，并没有结交到什么朋友。
    李瀛毅这种大大咧咧的人，很快便把那个小不点儿给忘了，他跟好学生本就不对路，尤其还是个天资卓越的跳级生。如果不是期中考试结束后的某一天，周海洋被张延生等班里原来所谓的好学生堵在厕所，正好被他碰上，李瀛毅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和周海洋有什么交集。可偏偏就被他碰上了，他还好管闲事，原本又瞧不上张延生，就在张延生要动手的时候，李瀛毅挡在周海洋身前。
    “哟，好学生干什么呢？欺负小孩儿啊？”李瀛毅吊儿郎当的把双手揣在校服口袋里，斜着眼睛问张延生。
    张延生一直是这个班里第一名的角色，却被这个刚来了两个月的小破孩儿给夺去了，回家被父母好一顿说，一股邪火散不出去，便纠集了平时玩得好的几个同学，趁周海洋上厕所给他堵到那儿了，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还是他们平时最惧怕的主儿，于是便收了手，梗着脖子回嘴道：“李瀛毅，你在这儿多管什么闲事儿？”
    李瀛毅笑了，“我还真就多管这个闲事儿了，我就看不上你们这些欺软怕硬的家伙，哥今天就给他撑腰了，有能耐咱俩单挑。”
    张延生哪是李瀛毅的对手，识时务者为俊杰，临走前指着周海洋的脑门儿说：“小矮子，今天就先放过你，以后别惹着我，我饶不了你。”
    张延生的手还没等放下，就被李瀛毅拍了一下，李瀛毅力气大，给张延生的手都拍红了，张延生揉着手走了，临走前还骂骂咧咧的。
    李瀛毅管完闲事儿就找坑放水，刚尿完，正抖着鸡鸡呢，回头一看，个头还没到他胸口的周海洋正在他屁股后面盯着他看呢，可把他吓了一跳。
    “臭小子，你看什么看！”
    “大哥，谢谢你。”小孩儿的声音有点小，但是还能听出哆哆嗦嗦的。
    “谁是你大哥啊。”李瀛毅把裤子提上，径直走出厕所，这里面味道可真够呛。
    周海洋跟在他身后，不离不弃，“你比我大，当然是我大哥。”
    李瀛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回头盯着周海洋，“我可不是你大哥，别瞎喊。”
    李瀛毅拿着他那刚及格的成绩单回到家，他爸正在大厅里对着一群手下训话。没错，他爸是混黑道的，做人最讲究“仗义”二字，但是混得挺一般的，因为上头有人压着他，总也出不了头。
    站在一旁听完了他爸的训话，李瀛毅把成绩单往他跟前一递，丢下书包就准备去后院教大弟弟李湉打拳去了，谁知被他爸薅住了脖领子，接着屁股上就挨了一脚，“你说你考得是什么破成绩啊？小学五年级，语文61分，数学62分，英语60分，你这倒还不偏科呢！”
    李瀛毅面对他爸，最会的一招就是傻笑，平时他爸一生气，他就露出几颗大白牙，笑上一阵儿，一切就都过去了。可能今天他爸气儿不顺，说完了见他不忏悔还在那儿一个劲儿的就知道笑，扒了他裤子就在他屁股蛋子上赏了几巴掌，给他打得嗷嗷叫，然后才把他给放了。
    “臭小子，我也不要求你给老子考个大学，至少把初中给毕业了啊，就你这破成绩怎么上初中。”
    “现在不义务教育嘛！”李瀛毅临跑走前还顶了一句嘴，等到后院的时候，已经听不到他爸的啰嗦了，挨了揍的屁股蛋子还疼着，他那壮实的大弟弟就跑过来了，说想复习一下昨天的那套拳。
    除了他，他爸还有两个亲儿子，相比于软软的小弟弟，他更宠着大弟弟，简直是有求必应的程度，于是忍着屁股疼，带着大弟弟打拳。
    第二天一上学，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却摆在了他的面前。
    李瀛毅坐在最后一排，原本是没有同桌的，谁知在第一节课上课前，老师却把周海洋安排在了他旁边，又给张延生换回到第一排了，老师给的理由是李瀛毅成绩太差，周海洋主动要求与他结成一对一帮扶对子，以便提高李瀛毅的成绩。
    周海洋那小屁孩儿一坐到他旁边，就咧嘴冲他笑，李瀛毅托着腮帮子扭过头不理他。谁知周海洋用手指捅了捅他的腰，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一袋动物饼干，在里面掏出一个掉了脑袋的兔子递给他，“大哥，你想吃小饼干吗？小兔子的。”可是刚说完话，他发现这个兔子已经残缺不全，便赶紧塞进自己嘴里，重新掏出来一个递给李瀛毅。
    李瀛毅哪里肯要这幼稚的动物饼干，更何况周海洋手指头上还带着他的口水，于是他继续保持别过脑袋的状态不理周海洋，可周海洋不气不馁，站起身来，强行把饼干塞进他嘴里，“大哥，你尝尝，可好吃了。”
    浓郁的蛋奶香瞬间散了李瀛毅满嘴，他回头怒视周海洋，周海洋却继续冲他傻笑。
    “幼稚！”李瀛毅下了这么个结论，把周海洋塞给他的饼干给咽了下去。
    后来，李瀛毅问周海洋为什么非要坐他旁边，前面的大个子把黑板挡得严严实实的，周海洋那么矮，上课也什么都看不见，周海洋笑着答：“因为坐你旁边有安全感呀，别人就不敢欺负我了。”
    
    第三章
    
    自从周海洋成了李瀛毅的同桌，每天的眼保健操时间成了李瀛毅最期待的时刻，因为值日生会挨桌的发课间餐，而周海洋会把自己的那份全部贡献给李瀛毅。
    最开始周海洋只是想讨好李瀛毅，表达大哥求罩的想法，理由诸如：“大哥，今天的酥饼我不太喜欢吃。”“这个蛋糕我觉得有点太甜了。”“我早上喝过豆浆了。”等等，到后来，周海洋连理由都懒得想，直接把课间餐推到李瀛毅面前，然后还贡献出他最喜欢吃的小饼干。
    李瀛毅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个子高，食量大，多了一份课间餐无疑是多了一份肠胃上的慰籍。对于周海洋的示好他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时间长了，他便照单全收，心想就当周海洋交保护费了，毕竟坐在他旁边之后，张延生和他那些所谓的好学生就再也不敢在学校找周海洋的麻烦了。
    不过即使坐在最后一排，周海洋的学习成绩还是班里最好的，几次随堂小考轻轻松松就拿了满分，而李瀛毅的卷面简直惨不忍睹，发下来就直接塞到桌肚里，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这天发了卷子，周海洋又问李瀛毅：“大哥，你考得怎么样？”
    “我都不知道老师讲得是什么，还问我怎么样，我哪里知道怎么样？”李瀛毅没好气的回答。
    “小学的课程多简单啊。”周海洋刚说完就被李瀛毅瞪了一眼。
    “说什么呢！”
    周海洋赶紧改口：“老师讲得你哪里不懂的话，你可以问我的。你保护我，我教你学习。”周海洋眨着他的大眼睛，特别认真的对李瀛毅说。
    “不学！”李瀛毅表现得很倔强，直接拒绝。
    晚上，他把这段时间的随堂小考卷子一起拿回家里给他爸签字，他爸看见这破成绩，操起鸡毛掸子就照他屁股削来，给他揍得直淌眼泪，连说以后再也不敢了。正这时候，李湉也放学了，看见自己老爸这架势，便扯过李瀛毅的卷子，看见那三十到五十分不等的分数，也哈哈大笑起来。
    李瀛毅彻底丢了脸，好几天没搭理弟弟，直到弟弟在他面前无数次道歉他才肯原谅这屁孩子。
    回到学校，李瀛毅依然是大大咧咧的，最初几天因为屁股疼坐如针毡，他谁也没跟谁说自己挨了揍，倒是旁边的小家伙倒是观察入微，把自己屁股底下坐着的软垫在趁他上厕所的功夫垫在了他的座位上。
    李瀛毅回来了，看见那小花垫儿，便问周海洋：“你的？”
    “嗯。”
    李瀛毅坐下来，软软的，还挺暖和，他的蹭了蹭椅子，哎，果然不那么痛了，他刚想问你怎么知道我屁股疼，周海洋便说：“昨天去厕所，看你屁股都被打红了……”
    李瀛毅听见这话腾地站起来了，红着脸指着周海洋，气得愣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又悻悻地坐下，小声控诉道：“谁他妈让你看我屁股的？”
    “大哥，你不能说脏话。”周海洋一板一眼地说。
    “我……他……”李瀛毅气到不打一处来，可最后什么都没说，挫败的趴在桌子上睡了半节课的觉，起来迷迷瞪瞪地听了一会儿课，听见下课铃声后，对周海洋说：“你以后不许跟着我上厕所。”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李瀛毅说完话便站起身来，叫上几个同学，出去了。
    但是李瀛毅的警告在周海洋这里似乎并不起什么作用，周海洋还是会跟着他去上厕所，会把自己的作业给他抄，还会在放学的时候陪他做值日等他一起回家。李瀛毅吃人嘴短，想了想，决定顺其自然，他是大度的班级老大，总不能跟个小屁孩儿一般见识，毕竟他吃了人家那么多课间餐以及小饼干。
    期末考试很快就要到了，李瀛毅揉了揉上次被揍过的屁股，决定好好复习。可是放学之后就疯玩的他哪里在书桌前坐得住，能把作业写完就已经很不错了，这个想法没两天就销声匿迹了。而在他爸的一次威胁后，又重新燃起来。
    “你这次再考六十多分，我就把你扔回武校去。”他爸恶狠狠的说，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
    李瀛毅最怕这一点，他当然也知道他爸是为他好，所以第二天上学一脸愁苦，对着复习题一道也做不下去。
    周海洋看见了，便问他怎么了。
    李瀛毅丧气地摔了笔，说：“我爸说这次要是再考不好，就不要我了。”
    周海洋似乎头一次见到这样沮丧的李瀛毅，在他眼里李瀛毅一直是强大的，面对什么困难都好像很轻松就可以解决的，所以他心中一动，对李瀛毅说：“大哥，我帮你复习。”
    李瀛毅当然知道周海洋的实力，他私下里也听过关于周海洋那神乎其神的传说：周海洋的母亲是中学特级教师，舅舅是教育局的领导，周海洋原本就聪明，再加上母亲因材施教，所以幼儿园就把小学的课程学得差不多了，他一年级念了半年跳到三年级，又从三年级念了几个月接着跳到五年级，目前看来五年级似乎难不了他，估计现在他已经在接触中学的课程了，只不过他家里不想让他再跳级了，毕竟小学还是要念两年，再大些才好去念中学。
    李瀛毅对这道听途说来的消息并没有向当事人没求证过，但看周海洋那一脸真诚的样子，他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末了还说了句谢谢。
    周海洋笑得特开心，赶紧放下手里的习题，把李瀛毅的三本教材从桌肚里掏出来，摆在李瀛毅的面前，“大哥，我要开始给你划些重点了，你注意听，这些都是必然要考的。”
    从数学考场出来，李瀛毅开始佩服周海洋这小家伙了，好多题目都被他压中了，有些就只是换个数字而已，也多亏了周海洋让他直接把演算方法背下来，所以很轻松就做出了答案。
    他背着书包准备回家，却被周海洋叫住了。“大哥！等等我。”
    李瀛毅回头，只见周海洋双手拉着书包带迅速地向他跑来。周海洋的头发被风吹得一飘一飘，厚重的衣服把他包裹得圆滚滚的，他个子不高，远处看就像个肉球，还真是好玩。
    周海洋个子矮，但是频率快，没一会儿就追上了李瀛毅，小家伙仰着头骄傲的冲他笑，“大哥，你考得还不错吧。”
    “嗯，谢了！”李瀛毅真诚道谢。
    “嘿嘿，那下学期，我们还坐同桌可以吗？”他们并排走着，李瀛毅脚上还踢着一块石头。
    “行啊。”
    “那我还把小饼干分给你吃。”
    “……行。”李瀛毅觉得自己都长大了，可为什么跟周海洋一起走就会让原本就不聪明的他智商变得更低。
    “也可以和你一起去上厕所了？”周海洋得寸进尺地问。
    “不行。”李瀛毅拒绝。
    “行行行！”
    “不行！”李瀛毅又拒绝了，便先跑了。
    周海洋在后面倒腾着小短腿屁颠屁颠地追他，李瀛毅看他追着费劲，就停了下来，周海洋没刹住闸，咣当一下撞到了他的身上。
    周海洋揉着鼻子可怜兮兮地看他，李瀛毅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对周海洋说：“好吧。”
    他能拿这幼稚的小屁孩儿怎样啊。
    
    第四章
    
    新的学期，对于周海洋的小跟班行径，李瀛毅的身边已经开始有了些嘲笑的声音。
    诸如：“李瀛毅，你看你屁股后面的跟屁虫，甩都甩不掉。”“李瀛毅，你也要变成好学生了？我最近看你一直在和周海洋玩。”“李瀛毅，那小不点儿连上厕所都跟着你，你长大是不是要娶他啊，哈哈哈哈……”这样的。可李瀛毅从来都我行我素，对于这些嘲讽他骂了个“滚，去你妈的。”也不计较什么，虽然他心里也挺烦周海洋跟在他屁股后面“大哥大哥”的叫他，可他又不得不在每次考试之前求周海洋给他划些重点来应付考试。
    很快，五年级最后一个学期的期末考试也结束了，李瀛毅在老师办公室门口看完大榜，发现自己的三门成绩竟然都在八十分以上，这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他便想着一定要当面谢谢周海洋，还没等去教室，却看见一个穿着体面的女士在跟他的班主任说话。
    “老师，谢谢您照顾我们海洋，他太小了，一直给您添麻烦。”
    “张老师您太客气了，海洋那么聪明，考试总是第一，还给我长面子呢。”
    “哎呀，您不知道，这孩子拧得很，非要坐到最后一排和那个差生一起，把我和他舅舅气坏了，要不是他表现得乖，我都想让他直接升初中算了。”
    “其实海洋的同桌李瀛毅那个孩子并不坏，海洋还跟我说别人欺负他是李瀛毅出得头。这孩子讲义气，在你们家海洋的帮助下成绩也是突飞猛进的，这半学期都没怎么调皮捣蛋。我也是搞教育的，我觉得海洋这孩子现在还不到十岁，您就让他升初中不太适合他发展，到了初中可能也会没办法适应，不如再等一年，和这一批学生一起升初中。”
    “是这样的呀，那我还真是误会那个那孩子了。至于海洋升学的事，我还得回去和他舅舅商量一下，谢谢您了。”
    李瀛毅躲在门后面听完老师和周海洋妈妈的聊天，便赶紧跑回教室拦住正要走的周海洋。
    “你妈来了。”
    “嗯，我知道，她说要来接我。”
    “她说想让你直升初中。”
    “她和我舅舅是这么商量的。”
    “你愿意？”
    周海洋摇头，“不愿意。”
    “那……”
    周海洋歪着头问李瀛毅：“大哥，你是不是舍不得我才匆匆忙忙跑回来问我的呀？”
    “屁。”李瀛毅直接否认，转而又说：“我就是想谢谢你。”
    周海洋冲着他露出个特别阳光的笑容，“大哥，你要说句舍不得我，我们初中还能坐同桌。”
    “……”
    还不等李瀛毅回答，周海洋的妈妈已经在教室门外叫周海洋了。
    周海洋招招手，这位端庄的女士便直接进到教室里来了。
    周海洋对他妈妈介绍：“妈，这是李瀛毅，我同桌。”
    “大哥，这位女士是我妈，她是个老师。”
    李瀛毅尴尬地冲着周海洋的妈妈笑着说：“阿姨好。”
    周海洋妈妈已然没有在跟他们班主任说话时的不满了，而是也格外真诚的对李瀛毅说：“你好，听你们老师说你挺照顾我们海洋的，谢谢你。”
    李瀛毅低下头，脸一下子就红了，他觉得自己简单粗暴的照顾外加吃了周海洋那么多课间餐以及小饼干，他还真对不住周海洋妈妈那声感谢，“阿姨，这是我应该做的。”这声音明显小了。
    周海洋跟他道别后，扯着他妈妈走了。
    李瀛毅看见他们母子的身影，想起周海洋那句本不符合他年龄的问话：“你要说句舍不得，我们初中还能坐同桌。”
    新学期开学，疯跑了一个夏天的李瀛毅个子又长高了，而且还晒黑了。老师准备重新安排座位，便把学生都叫到走廊里排队，班里年纪最大、个子最高的他自然而然又站在最后一个，而看起来也长高了一些的周海洋，仍然是班里最矮的，他站在第一名。
    李瀛毅知道自己肯定依然坐在最后一排，吊儿郎当单肩背着书包倚在窗台上看外面树上的小鸟儿蹦来蹦去，突然间感觉旁边有个人拽他衣襟，便回过头，一看是周海洋。
    周海洋好像白了，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眼睛又大又圆，充满了笑意。“大哥，咱俩还坐同桌，我跟老师都说好了。”
    “不怕我耽误你学习啊？”李瀛毅想起周海洋妈妈说的话，就问他。
    周海洋摇头，说：“怎么会呢，我妈非让我这学期就上初中，我和她争了很久，最后答应她这学期把初三的课程学完，她才同意让我念完六年级。”
    这就是差距啊，自己五年级的课程经历了一个暑假都忘了，这小不点儿都开始念初三的课程了。周海洋一边感叹着，一边任由周海洋扯着自己校服衣角走进教室。
    六年级的课程对于李瀛毅来说要比五年级还困难，而坐在他旁边的周海洋却整天都在看初三的教科书，而且看得津津有味，老师似乎也不管周海洋上课不听课，可李瀛毅溜号的时候，老师就总用粉笔头扔他。他觉得这不公平，可是谁让他没有周海洋那么聪明。
    因为头天晚上他和弟弟打游戏打得太晚，所以这天刚上课，他就趴在后面睡着了，老师拎着他耳朵给他揪起来罚站，给他疼得直叫，班里同学都在笑他，就连旁边的小屁孩儿都捂着嘴乐，他瞪了一眼周海洋，仰着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站了一节课，这倒是不困了，下课后，他就去厕所放水，回来后，周海洋还趴在桌子上做题，见他坐下，便停下笔，从书包里拿出一包饼干递给他，还像往常一样问他：“大哥，你想吃小饼干吗？”
    李瀛毅还因为周海洋笑他而生着气，愤愤的说：“不吃。”
    谁知周海洋又故技重施，把饼干撕开，拿出来一块直接塞到他嘴里，“今天是草莓奶油的注心饼干，可好吃了。”
    “你幼不幼稚！”李瀛毅边说着话边嚼了起来，尾音一下子被饼干的草莓味儿给堵住了，“还别说，真的挺好吃的。”
    周海洋在一旁笑了。
    看见周海洋的笑，李瀛毅又想起刚刚他笑话自己的事儿，别过头又不想理周海洋了。谁知周海洋拿出张纸巾，把饼干都倒在纸巾上，然后推到李瀛毅面前。
    草莓的味道直勾得李瀛毅心痒难耐，周海洋还一边吃一边说：“这个饼干是我爸爸从国外带回来的，就只有两包，我倒了一半给你啊，你快吃吧，别生我的气了。”
    “哼，我才没生气。”李瀛毅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他用手指拈起一块放进嘴里。甜甜的，真的特别好吃。
    周海洋见李瀛毅不生气了，就更开心了，把自己只吃了几块的饼干，余下的半袋子都给了李瀛毅。“大哥，以后我有好吃的都给你。”
    听周海洋这么说，李瀛毅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说：“我妈做饭特别好吃，你什么时候去我家做客吧。”
    “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啊，真是太好了。”周海洋欢呼道。
    
    第五章
    
    对于周海洋来他家做客，李瀛毅还是做了充足的准备，没错，他特地提前把自己那乱七八糟的房间给收拾了一下，并且确定了今天家里的菜谱，对于周海洋的到访他还是觉得挺期待的，至少不能丢人。
    下了学，被周海洋一路扯着校服衣角，他们一起回了家。
    他家独门大院，在这个地方还算是挺壮观的，家里养了一些小弟，平时吃住也在一起，周海洋进门就被吓住了，惊叹道：“大哥，你家真是混黑道的啊？”
    李瀛毅搔了搔脑袋，答：“嗯。”
    李瀛毅把周海洋带进屋见了他爸和他妈，还有刚牙牙学语的小弟，大弟李湉今天值日，所以此时还没回来。
    周海洋似乎很喜欢小孩子，捧着他家小弟的脸亲了半天，给小弟弟折磨得直挠他才肯放手，周海洋的脸上被挠了好几道檩子，可他还傻笑着说：“你小弟真可爱，以后我也要生小孩儿。”
    “放屁，你是男生怎么生小孩儿。”李瀛毅拿起来一个苹果，刚想咬，就被他爸拍了手背一下。
    “臭小子，有苹果要给客人。”李爸教训李瀛毅道。
    “哦。”李瀛毅嘟囔着，把苹果递给周海洋。
    周海洋接过苹果，说了声“谢谢”，倒是没舍得吃，就抱在手里，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我长大后找小姑娘给我生啊。”
    “哟哟哟，你想得可真远。”
    俩人说着话，李瀛毅的大弟李湉回来了，小伙子跟周海洋年纪差不多，也很聪明，学习成绩不错，回到家看见自家大哥领着个面生的小男孩儿在那儿逗小弟玩，就也跑过来，问李瀛毅：“哥，这是谁啊？”
    “我同学，叫周海洋。”李瀛毅介绍道。
    李湉小大人一样的伸出手，“你好，我叫李湉，我爸我妈我哥都叫我湉湉。”
    周海洋直起身子，看着比他高了一个头的李湉，笑着说：“湉湉，你好，我叫周海洋，我是你哥的同桌。”
    “哦哦哦，你就是总管我哥叫大哥的那个呀。”
    “嗯。”
    “你以后要常来我家玩啊。”
    “好。”
    年纪相仿的人总是很容易打成一片，很快周海洋就和李湉也成了朋友，而且似乎聪明孩子比较有共同话题，李瀛毅就被甩到一边晾着了，他不满的嘟着嘴，他小弟用小手扯他的嘴巴，吱吱呀呀的叫着：“哥哥，抱。”
    李瀛毅没好气儿的来了句：“抱什么抱！”
    他小弟听见被拒绝一咧嘴，“哇”的一声就哭了。他妈听见了，举着锅铲就从厨房出来了，掐着腰对李瀛毅说：“臭小子，你又惹你小弟！”
    “妈，你快去做饭，我哄哄他就好了。”说着还是认命的把小家伙给抱了起来。
    周海洋和李湉听见哭声也从房间里冲了过来，周海洋从包里拿了一包饼干出来，拿出一块逗小家伙，不一会儿，小家伙就不哭了，捧着周海洋的脸嘎嘎的笑。
    李瀛毅被三个小鬼闹得头都大了，吃过晚饭，周海洋便被他爸派人送回了家。在此之后，他的耳边还是孩子的叫声，他在想：妈的，以后我一定不会要孩子，否则我得被闹死！
    自从周海洋去过一次他家后，他爸妈就经常念叨着让周海洋来家里做客，理由是：那孩子那么聪明乖巧懂事，比家里三个小混球靠谱得多。李瀛毅觉得很受伤，可禁不住大人磨，又带着周海洋去了几次他家。
    可后来，周海洋就说不去了，他说去太多次总打扰不好，李瀛毅脑袋缺根弦儿，他这么说回家就跟家长这么学了，也没细问周海洋到底怎么回事儿，不过他们两个的友情越来越深了倒是真的。
    直至六年级下学期要结束了，他们的小学生涯也快告一段落。
    期末考完最后一门，周海洋在教室门口等到李瀛毅，李瀛毅问他怎么不回家，周海洋说：“大哥，我有点事儿跟你说。”
    此时的周海洋要比六年级刚开学时高了很多，李瀛毅也是。男孩子嘛，见风就长，周海洋十岁了，李瀛毅十三，他们两个人就一直保持着稳定的身高差。
    个头的增长使得周海洋看起来更瘦了，眼睛明显更大了。
    “说什么？”
    周海洋又去拉李瀛毅的校服衣角，把他拉到角落里。
    “大哥，我家准备送我出国。”
    “出国？”那个年代，出国在李瀛毅眼里是个多么稀奇的概念啊，这是要比上天还难的。
    “他们说出国让我接受更好的教育，比在国内好，可是我不想。”
    “出国多好啊。”李瀛毅简单直白的认为出国好，所以他就这么说出来了，他觉得可以见识更大更好的世界，可以接受很多新的知识，周海洋那么聪明，家里又有条件，出国肯定会变得更好。他这辈子可能也没什么机会出国了，毕竟他能有个家，而且爸妈都很爱他，这就是最幸福的事儿了，别的哪敢去奢望。
    可是周海洋似乎不这么认为，“你就是不想让我缠着你，可我偏要缠着你。”他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李瀛毅念得这所小学，学区内是有一所重点中学可以直升的，李瀛毅疯玩了一个暑假，早把当初周海洋那莫名其妙的行为忘在脑后了，两人一放假就不再有任何联系也是以前常有的事儿，所以他也就默认成周海洋出国念书了。
    可当他去中学报道的时候，却看见小不点儿周海洋也在注册的人群中，一下子惊呆了。这家伙不是出国了吗？怎么跑这个学校来念书了？
    李瀛毅慢吞吞的走过去，拍了拍周海洋的肩膀，周海洋看见他先是一愣，随后换上一个大大的笑容，冲他打招呼：“大哥！你来了！我们又在同一个班哎，我已经让老师给我们俩安排成同桌了。”周海洋那副开心的样子，似乎已经忘了两个月前从李瀛毅面前跑走时自己是如何伤心的。
    “你没出国？”
    周海洋继续笑：“没有啊。我跟我妈说两年后再出去，因为我说我太小了，出去怕适应不了。不过可能等不到初三了，我就得走了。这两年我得好好把语言关过了才行。”
    李瀛毅觉得周海洋一个暑假好像长大了，他背着书包对他侃侃而谈，似乎已经不是前几年被欺负时眼圈红红地问他：“大哥，你想吃小饼干吗？”的那个小屁孩儿了。
    李瀛毅不住地感叹长大真好，此时却有些不想让两年那么快的来到。
    
    第六章
    
    李瀛毅虽然知道周海洋会出国，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样快。就好像周海洋前一天还在教室里上课，放学后跟他道了再见，第二天就再没来上学了。就这样几天过去了，周围的同学有来问李瀛毅，周海洋去哪里了。李瀛毅回答说：“大概是家里有事请假了吧。”又过了几天，便有人从老师那里打听到周海洋再也不会来上学了，因为他家里把他送出去了。
    事情很突然的就这样发生了，处于敏感青春期的李瀛毅觉得自己被向来讨好他的周海洋给冷落了，心中难免出现愤怒的情绪。他不愿意听课时，就趴在桌子上想周海洋，觉得周海洋最近这段时间好像的确变得不那么爱说笑了，总是对他欲言又止，甚至不再像个跟屁虫一样“大哥大哥”的叫他了。他们这个年纪，班里有一些男生开始给女生写情书，还有几对一放学就手拉手一起回家。那天上课，李瀛毅突然想到这个话题，便用胳膊肘碰了碰周海洋，逗他道：“哎呀，我看你最近这么不开心，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周海洋当时特认真的看着他，想了片刻，点了点头，答：“是啊。”
    “哎呀，小子，看不出来嘛。那你倒是跟她表白啊。”
    “不好吧，我就要出国了呀，不好耽误人家的。”周海洋答。
    李瀛毅这么回忆着，觉得周海洋倒是没刻意隐瞒他，只是这天到来的有些快了，他一时接受不了而已。
    周海洋走了，他的成绩又跌到谷底，因为期末考试之前没人给他划重点了，也没有人给他带好吃的零食了。
    初中剩下最后的一年半，李瀛毅的个子一下子窜到快一米八了，整个人又高又壮，正因为这样，即使他的考试成绩再差，他爸打也打不动他了。
    后来自家小弟被绑架后撕票，他的家好像一下子散了，他就更没有心思去学习了，中学的毕业证最后被他混到了手。
    因为这个家遭逢巨变，又在道上混不出头，他爸似乎有些气馁，大弟李湉因为小弟的事儿对他爸恨之入骨，根本不肯跟他爸说话，于是李瀛毅无心再去升学，十六、七岁的年纪开始跟在他爸身后混起了黑道，因为他始终惦记着李家对他的恩情，自己学业不行，不如早点儿帮着父亲承担这个家的责任。
    直到几年后的一个冬天，道上开始发生些动荡，他们李家终于趁乱取得了一席之地，李瀛毅的名字开始被人提前，而他与大弟李湉的关系似乎也不如以前那么亲密了。
    李瀛毅知道，他既然得到了一些东西，那么就意味着势必要失去一些东西。
    再见到周海洋，距离他离开这座城市已经过去八、九年的时间了。
    那年李瀛毅二十四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
    刚过完农历新年，家里已不再像以前那般热闹，因为母亲过于思念小儿子一病不起，终于拖着病体离开人世，大弟李湉考上大学后连过年都没有回家。他年前去学校看望，那家伙却避而不见，让他很是伤心。他和父亲面对面喝了几天的闷酒，正愁一肚子郁闷无处发泄，初中的班长来了电话，说大家都放假了，想要搞个同学聚会。
    同学聚会这种东西李瀛毅并不感兴趣，想都没想就说不去。
    他念的那所重点中学，想必大家的学业都很一帆风顺，唯独出了他这么个异类，当年小学的时候还能呼风唤雨，到了初中原本还想混出一番天地结果却整天被周海洋缠着，外加他们班里一个比一个爱学习，所以倒也没有折腾出什么波澜来，现在怎么想都觉得挺遗憾的。
    可是班长哪里肯气馁，竟然对他说：“周海洋回国了，应该也会来，你们俩坐了两年同桌，而且还是小学同学，也该见见面了。”
    李瀛毅听见这话更生气了。周海洋出国就悄无声息的，等他回国了，第一个知道的竟然也不是他。周海洋口口声声的说自己就李瀛毅这么一个好朋友，当年每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大哥大哥”的叫他，如今看来他在周海洋眼里什么都算不上，周海洋到底把他当什么啊。
    “我说不去就不去！”他果断地挂了电话，把手机往沙发一丢，翘起二郎腿抽了一根烟。
    李瀛毅越想越生气，晚饭时又跟老爸喝了一顿酒，躺在床上就觉得难受。
    手机在客厅里响了，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去客厅拿。
    屏幕上是个陌生的号码，他本就气不顺，接起来一开口便是脏话：“他妈的，谁啊？”
    电话那头显然被他这阵势吓住了，过了好半天，似乎带着些笑意的声音便响起了。“大哥，是我啊，周海洋。”
    这是李瀛毅今天最不想听见的三个字，他果断挂了电话，觉得就像活见了鬼，真是不想见到什么就来什么。
    电话不气馁的继续响着，他挂了之后还响，如果不是从里屋传来了他爸暴怒的让他接电话的声音，他可能一直就这样放任下去。
    “你他妈想干什么？”李瀛毅接起电话来，几年来的委屈一下子就倾斜了出来，声音低沉得要命。
    周海洋似乎听出他声音不对，缓缓地说：“大哥，我在你家门口，你能给我开下门吗？”
    “你滚吧，我不想看见你。”
    “大哥，我没惹着你啊，你看咱们这么多年没见，我真的想见见你，我都想你了。”周海洋的语气很低三下四了，那句想你简直直击李瀛毅胸口。
    李瀛毅气得像头牛，冲出去开门，可他见到周海洋的那一刻，好像什么芥蒂又都放下了。
    当年那个小不点儿经过岁月的洗礼一下子长大成人了，高高瘦瘦的身材，一双眼睛还是圆圆的那么有神，寒冷的天气，他穿着很单薄，即使开着车来的，也执迷不悟地站在门口等他，细看还在发着抖。
    见他出来，周海洋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就像天上的星星。
    “大哥。”周海洋的声音有点哽咽。等李瀛毅把门打开，周海洋便一下子扑到了他的身上，差点儿给他撞个跟头。
    李瀛毅觉得自己似乎不那么生气了，他把人从怀里推出来，怔怔地端详了他半晌，然后带着一股酒气质问他：“你他妈来找我干吗？”
    “想你了呀，回来就找你来了。大哥，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生气？”
    “你自己琢磨去吧。”李瀛毅不屑的说。
    
    第七章
    
    周海洋开车载着李瀛毅来到一家咖啡厅。
    并不那么细腻的李瀛毅坐在这个充满了文艺气息的小店里觉得哪儿哪儿都不顺当，周海洋要了两杯咖啡和一块草莓蛋糕，等东西上齐了，他把草莓蛋糕推到李瀛毅面前。
    “大哥，你吃草莓蛋糕。”
    还是小时候的样子，一脸坦诚不容拒绝，把好吃的一股脑全给李瀛毅，如果李瀛毅拒绝，他可能会直接拿勺子喂李瀛毅。李瀛毅是一个很好哄的人，周海洋深知如何快速的安抚他。
    草莓蛋糕很好吃，甜香的味道，带着一丝儿时的回忆。那时的小不点儿周海洋，举着一包小饼干问他：“大哥，你想吃小饼干吗？”他别过头去就塞了他满嘴都是。
    李瀛毅想到这儿就笑了。
    周海洋说：“大哥，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真是对不起，当年没有跟你告个别就走了，这次又突然间回来找你。其实当年我走，就发生得挺突然的。”
    “嗯？”李瀛毅抬头看他。
    “事情是这样的，那时候，我爸在外面有人，他和我妈因为这件事总在吵架，所以我妈都不想让我出国了，她怕我出去之后就永远失去我了。那天我回家，发现他们吵得特别凶，家里的东西都摔了，我挺害怕的，躲回到房间里，但是我爸却把我带走了。后来我才知道，他早就把我出国的手续办好了，所以我根本没来得及跟你道别。”
    李瀛毅无法想象周海洋那个端庄大方的教师母亲如何歇斯底里，也无法想象那么小的孩子，如何承受家庭破裂带给他的伤害，于是他便更不忍心生周海洋的气了。
    “到国外，毕竟我还小，最开始自己一个人过得挺难的，人生地不熟，语言又是弱项。不过让我很开心的是，可以学自己喜欢的东西了。我家条件还不错，我爸也肯舍得给我花钱，然后我开始接触音乐了，它带给我很多快乐。”周海洋笑笑，他开心地对李瀛毅说：“大哥，我得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这次回来是准备出唱片了。等成功的话，送你几张！”
    李瀛毅没想到当年那个学习上的天才竟然转向了另外一条不一样的道路，他虽然觉得遗憾，可小跟班出息了，他还是高兴的。
    “我要那么多唱片干嘛，当镜子照啊。”
    李瀛毅这话一出，周海洋愣了一下便笑开了，气氛一下子就轻松了很多，可周海洋问出来的话，却让李瀛毅沉默了。
    “大哥，你怎么样？”
    是啊，他怎么样？他觉得自己不太好，初中毕业他就不再念书了，自从小弟死后，那个美好的家一下子就破碎了，大弟连过年都不肯回来，剩下他和他爸执迷不悟的在坚持那条道路。
    李瀛毅倒是没什么悲伤，挠着头笑着说：“嗨，还那样呗，不好不赖的。”
    “湉湉呢？有空叫他出来我们聚一下。还有你小弟也长大了吧，算一下，他该念中学了吧？我记得我去你家玩，他总挠我。”周海洋却继续追问。
    这话戳到了李瀛毅的痛处，他抿抿嘴，决定不隐瞒周海洋这件事：“哎，小弟他被我爸的仇家绑架之后撕票了，我妈抑郁成疾，去年去世了，湉湉恨我爸，考上大学之后就不肯回家，现在这个家就像是一盘散沙。”
    周海洋哪里知道记忆中祥和的李家竟然会遭遇变故变成这样惨淡，他低头搅着杯子里的咖啡，说了句“抱歉”。
    周海洋把李瀛毅送回家，相比去的时候，回来的路上的两个人更显得沉默。
    李瀛毅下了车，周海洋也跟着下来了。到李家门口，李瀛毅问道：“进去坐坐吗？”
    周海洋摇头，说：“改天我再来正式拜访吧。”
    “也行。”
    “同学聚会，你去吗？”
    李瀛毅摇头，“跟他们没话说。”
    周海洋笑了：“那我也不去了。”
    “你别跟我学啊。”
    “你不去的话，我去有什么意思啊。”
    李瀛毅开了大门刚想进去，周海洋又把他叫住了，他双手揣在大衣口袋里，晃着身体扭捏了半天，对李瀛毅说：“大哥，我记得我出国前，你问我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我说是啊，你说你怎么不和他表白，我说要出国了怎么表白啊。现在我回来了，我觉得自己还喜欢他，就想跟他表白，你说他能答应我吗？”
    李瀛毅看着周海洋俊朗的脸庞，不住的点点头，“当然了，你马上就要成为大明星了，哪个小姑娘会拒绝你啊。再者说，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揉我弟弟的时候，还说以后想找小姑娘生孩子呢。”
    周海洋笑着低下头，昏暗的灯光使得李瀛毅没有看见周海洋红着的脸。“大哥，谢谢你的鼓励。对了，大哥，你有女朋友吗？结婚了吗？”
    李瀛毅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说：“哪里有啊，一般夜店小妹儿我也看不上，大家闺秀又看不上我。”
    周海洋笑道：“那我知道了，过几天我约你吃饭。”说完，挥挥手，目送李瀛毅进屋他才上车。
    周海洋约李瀛毅那天正巧是情人节，最初李瀛毅对这个节日并没有什么概念，反倒是手下的小弟一个个就跟吃了春药似的雀跃极了，都跟他请假说想要出去约会，他想起周海洋头一天给他打电话问他今天是不是有空的时候，他都忘了什么情人节不情人节的。
    他把手下叫过来训话，安排了两个张罗得最欢的留在家里值班，给那两个气得直骂人，他却指着他们的脑门儿说：“老子今晚要出去，你们俩老老实实的看家，总扯犊子。”
    一个不怕死的问他：“老大，你是不是约会去？你要是约会去，我就乐意值班，为了您的终身大事嘛！”
    “老子跟男人出去，约什么会？”李瀛毅换上大衣，拿手套甩了甩手下的脸，临走前嘱咐道：“给老子好好看家。”
    “遵命。”
    那时候的李瀛毅对于“爱情”两个字并没有什么太深刻的概念，只觉得就是去跟周海洋吃一顿饭，只不过很碰巧的，周海洋选了今天而已。
    周海洋开车来接他，西装笔挺的，特别帅气。
    这些年过去了，当年的小屁孩也高大了起来，李瀛毅有种成就感。
    “跟我出去你穿这么正式干吗？”
    周海洋笑道：“就因为跟你出去啊。”
    “今天是情人节你不知道吗？”
    “难道你有其他的约？”周海洋试探性的问他。
    “没有啊。我是问你，找我出去吃饭多浪费这好日子啊。”
    周海洋却极为认真的回答：“就因为是你，才不浪费的。”
    
    第八章
    
    李瀛毅坐在这特别奢华的餐厅内，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周围全是一对对的情侣，偏偏他们是两个毫无关系的男性。
    周海洋点完了菜，李瀛毅小声凑过去问他：“咱们去吃火锅多好啊，这里不太适合咱们两个来吧。”
    “哪里不适合啊？就是个吃饭的地方而已，大哥，你别想多了。”
    “是吗？”李瀛毅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觉得真的不像周海洋所说的那样。
    “大哥，你就安心的吃饭。等吃完饭，我带你去个地方。”
    “好吧。”
    菜陆续的上来了，周海洋点的牛排，又开了瓶红酒，因为要开车，他一口都没喝，大半都进了李瀛毅的肚子。
    牛排很好吃，就是李瀛毅觉得切得累，恨不得找服务员要双筷子。周海洋很贴心，把他的盘子端到自己面前，切好了，又递回给李瀛毅。
    李瀛毅叉起被周海洋切好的牛排送进嘴里，依然感觉今晚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吃过了饭，他喝得晕晕乎乎的，还想打包走剩下的红酒。
    周海洋扶着他，在他耳边小声的问：“大哥，你是不是喝多了？”
    李瀛毅的耳朵被周海洋弄得痒痒的，就用手蹭了蹭，谁知道却被周海洋抓住了手。李瀛毅想起小时候周海洋总喜欢扯他校服衣襟，他也没太在意，任由周海洋把他弄上车。
    “咱们要去哪儿？”
    “海边，吹吹风，我还买了烟花。”
    “又不是小孩子，放什么烟火啊？”
    “可是我想放啊，大哥，你陪我去好不好？”
    “行行行，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跟没长大似的。”
    周海洋只是笑，并不说话。
    李瀛毅平时酒量还算不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喝了那么多红酒头就有点晕，他闭着眼睛，听着车里放得音乐，有点瞌睡。
    周海洋这时开口问他：“大哥，你觉得这首歌好听吗？”
    李瀛毅静下心来，听那流畅的钢琴独奏，时而轻柔拂耳，时而欢快轻松，让人听完不由得放松起来。
    “嗯，很好听，但是我也不懂音乐啊。”
    “我弹的。”
    “真的？”李瀛毅一下子精神了，坐直了身体，竖起了耳朵仔仔细细的听。
    “嗯，这是我未来要出的唱片里的DEMO。”
    “你一定能红。”李瀛毅笃定的说。
    “是吗？借你吉言，大哥，等我要是红了，开演唱会给你VIP票。”
    “谢了。”
    车子到了海边，周海洋找了个清静的地方把车停好，从后备箱抱出一箱子烟花，李瀛毅要帮忙，他都没让。
    周海洋不抽烟，却自然而然的从李瀛毅的口袋里摸出打火机，从里面挑出几根点燃了。
    焰火冒出来的光照亮了李瀛毅的脸，他拿着烟火棒笑着朝李瀛毅晃去，李瀛毅灵巧地躲开，周海洋又去追他，沙滩太过柔软，李瀛毅又喝多了，没跑几步就累得不行，他弯腰拄着膝盖喘气，周海洋就站在他对面举着快要燃尽的烟火棒看李瀛毅。
    火星就要灭了，周海洋的脸就消失在了黑暗里。
    接着，周海洋又跑去盒子里拿了大礼花点上，咣咣的几响，烟火冲上天，炸成一朵朵美丽的花。周海洋站在李瀛毅身边，双手揣在口袋里一动不动的看着，李瀛毅偷空瞄了几眼周海洋，周海洋也没回头。
    李瀛毅再笨，也觉得周海洋不太对劲儿，而且整晚的气氛都怪怪的。
    放完烟火，李瀛毅被周海洋送回了家，他总以为周海洋似乎有话想对他说，但是这家伙却什么都没说。
    下车前，李瀛毅跟周海洋道别，刚开车门，却被周海洋拉住了手。
    李瀛毅看他，
    周海洋说：“大哥，你酒醒了吗？在车里陪我说说话吧。”
    李瀛毅纳闷，这一晚上不说话，他都要下车了，周海洋却想说话。
    “说什么？”李瀛毅回到座位上。
    “大哥，能回来真好，看见你也真好。”
    “以前不能回来吗？”
    “也能。”
    “那……”
    “我之前是不敢回来，怕看见我喜欢的那个人不想见我。这次回来了，我发现他没变，还像以前那样，可是我不敢去表白。”
    “你也不差啊，怎么胆子那么小？”
    “我怕被拒绝啊，自尊心受不了。”
    “谁会看不上你，要模样有模样，要才华有才华，看不上你是她眼瞎。”
    李瀛毅说完这话，周海洋的眼睛立刻就亮了，就像被什么鼓励了一样。“大哥，你认真的？”
    “当然！”李瀛毅拍拍胸脯向他保证。
    周海洋被李瀛毅鼓励了，就一副很开心的样子，他飞快的抱了一下李瀛毅，一脸幸福。
    今晚周海洋对李瀛毅所有的亲密暧昧举动，李瀛毅都没有拒绝，然而这一下拥抱的结束却让李瀛毅闪离周海洋很远。“你想干什么？”
    李瀛毅的这个举动显然让周海洋手足无措，他怔怔地看着李瀛毅，显得有些委屈。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李瀛毅别扭了半天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别这样，我，我有喜欢的人了。”
    周海洋的脸刷的一下子白了，他僵在那里半天都没动静，最后咬牙切齿的问李瀛毅：“你喜欢的人是谁啊？”
    “薛平榛。”
    “他又是谁？”
    “我偶像！特别的帅。”李瀛毅一旦提起薛平榛，那崇拜之情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周海洋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冷淡了许多，他下车把李瀛毅那边的车门打开，说：“大哥，你下车吧，我有点累了，想回家睡觉了。”
    李瀛毅下了车，连句再见都没来得及跟周海洋说，周海洋便回到车里，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莫名其妙。”李瀛毅嘟囔着，回了屋。
    周海洋这一走，好几天没跟李瀛毅联系，负责联系同学聚会的班长给李瀛毅打电话，问他要不要参加，李瀛毅再次拒绝了，班长又提到周海洋，说他也会去，李瀛毅说：“他不是跟我说他不去吗？”
    班长却说：“你们联系上了呀，他后来跟我说会来的。”
    李瀛毅想了想还是说：“那我也不去了，那天正好家里有点儿事儿。”
    “那好吧。”班长并不强求，见他拒绝就道再见，挂了电话。
    
    第九章
    
    又过了几天的一个晚上，李瀛毅叼着烟跟他爸还有两个小弟围坐一桌打麻将，他刚糊了一把杠上开花，手气正旺，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谁他妈这么烦啊。”李瀛毅嘟囔着，也没看是谁，径直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有点吵，半天也不说话，李瀛毅等得不耐烦了，喊了句：“你他妈谁啊。”
    那边终于有了声音：“李瀛毅是吗？”
    “废话，当然是老子。”
    “我是常微，周海洋喝多了，你来接他吧，他一直念叨你呢。”
    李瀛毅哪里还记得常微是谁，但是听见周海洋三个字还是动了恻隐之心，看了看通话人的名字，确实是周海洋。
    “他在哪儿？”李瀛毅问。
    电话那头说是在同学聚会，然后告诉他一个地点，李瀛毅推了麻将牌站起来想要走。他爸哪里肯放过他，骂他：“臭小子，赢钱就想跑？”
    “爸，我有点事儿，朋友喝多了，我去接一趟。”李瀛毅把匣子里赢的钱都拿出来散在牌桌上，说：“得，你们拿去分了吧，我就赢这么多。”说完就回房间换衣服，自己开着车出门了。
    鉴于那天周海洋怪异的举动，他并没有带小弟，等他来到电话里告知他的地点时，推门而入，周海洋却好端端的坐在座位上。
    班长这个时候站了起来，走到李瀛毅面前，拉住他的手握了握，“我就说只有周海洋能请得动你。当初我请你都请不动，一说他喝多了，你倒是这么快就来了，快来坐，就坐周海洋旁边得了。”
    班长在李瀛毅面前自说自话，可李瀛毅却一直在看着周海洋，他满心都是被骗了的愤怒，他甩开班长的手，走到周海洋面前，说了几个字：“亏我信你。”
    李瀛毅刚来便摔门走了，留下一群同学莫名其妙。
    他知道自己并不聪明，可正因为这一点，他最讨厌别人拐着弯的骗他，所以他喜欢交坦诚的朋友，一是一，二是二，而不是用一些手段利用他的好心来满足私欲，这样的话，他就会觉得自己特别的蠢。
    今天周海洋的举动让他意识到是自己看错了周海洋，从小学就把他当朋友，虽然有时候也很嫌弃他，可始终他都对周海洋是抱着一颗真心的，可这家伙竟然骗他。李瀛毅想想就觉得难过，大步的走出酒店。
    他打开车门正要坐进去的时候，他的手被一股力道拉住了。
    “大哥。”
    是周海洋的声音。
    李瀛毅使劲甩了甩，试图甩开他，可并没有成功。
    “大哥，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会生气，我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不会让他们这么做。”周海洋的声音很小，又很委屈。
    李瀛毅回头看他，发现这人已经满脸愧疚。
    “周海洋，你这么玩我很开心是吗？你问我来不来同学聚会，我说我不去，你说你也不去，然后你又来，他们说你喝醉了，我来接你，然而你好端端的坐在那里，看我像个傻逼似的被你呼来唤去你很开心是不是？”
    “我真的没有这么想啊，大哥。”
    “松开我。”
    “不松。”周海洋拒绝，反而攥得更紧了。
    李瀛毅明显失去了耐心，用另外一只手强行掰开周海洋攥住他的手。可周海洋哪有李瀛毅力气大，被李瀛毅撅了几下，就彻底松了手。
    李瀛毅执意要走，可周海洋这时却又从后面拦腰抱住了他。“大哥，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行不行？”
    “你没错，你哪里有错？是我太蠢了，在你眼里我可能一直都很蠢，从小就是。”
    “不是的，我从来没这么想过。”周海洋赶紧否认。
    “周海洋，你松开我，我要回去了。”
    “不！”
    “周海洋！”李瀛毅发出了最后的警告。
    周海洋却愈发的抱紧他，勒住他，让李瀛毅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他刚要发难，却听身后的周海洋对他说：“大哥，你原谅我好不好，就这一次。都怪我，是我这几天没见到你，我就挺想你的。你那天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我就不敢找你了，所以他们说玩真心话大冒险，给你打电话说我喝醉了看你会不会来，我虽然知道你会生气，可知道你有机会能来，还不是我主动去找你的，我就决定试试。”
    “你……你想见我就来啊……”
    “大哥，你虽然这么说，可你知道我想得是什么吗？你在我心里一直是最好的，我从来没觉得你笨，和你坐了几年同桌，你一直都对我很好，所以我喜欢你，我想和你表白，又怕你拒绝我，我胆子很小，待在国外不敢回来，不敢跟你联系，我怕我见到你就忍不住想跟你说喜欢你。我是故意找的情人节那天约你出来，怕你不自在，就一个劲儿的说这只不过是很普通的一天，可事实上，好几次我都想跟你表白，可我怕吓着你，也怕你不同意，后来还没等我说，你就说你有喜欢的人了，直接把我打回了原形。我不知道薛平榛何方神圣，但我心里清楚，你即使喜欢他，我也会喜欢你，如果你没和他在一起，那么你能和我在一起吗？”
    李瀛毅用力从周海洋的禁锢中挣脱开，面对周海洋突如其来的表白，却有些慌了，可前几天一起吃饭所经历的不自在，他却因为这一番话找到了来由。“周海洋，你别跟我开玩笑，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从小时候，嘴里说着喜欢的那人，一直都是你。”
    “周海洋，你别玩我了。”李瀛毅觉得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但当周海洋不管不顾的亲吻他的时候，他那被浆糊搅过的脑袋轰得一声，爆炸了。
    周海洋的亲吻稚嫩而又清浅，就像碰触一个易碎品一样那样珍视。李瀛毅一脸慌张，此刻的他完全不知道要怎样表达内心复杂的感受。
    他崇拜着一个人，见过一次便惊为天人，想要成为那个人，他努力的向那个人学习，举手投足间，他都模仿得惟妙惟肖，他觉得能再见一次这个人，此生也就无憾了。可是就在今天，另外一个人，他的朋友周海洋，小时候总跟在他屁股后面转的周海洋，突然间站到他面前，对他诉说着喜欢，还亲了他，问题是，他并不讨厌……
    “大哥……”周海洋轻轻的抱住李瀛毅，见他没发怒，小声地说：“你没和那个人在一起对不对？你不讨厌我对不对？那就和我在一起可以吗？就一段时间，我们试着相处一下，如果你觉得你心里还喜欢那个人，我就离开，可以吗？”
    周海洋哀求着，表现得十分卑微，让李瀛毅心口窝都微微的发疼，他从小就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周海洋，此时此刻依然如此。
    “周海洋，你把我松开。”李瀛毅被周海洋抱了半天，他既没有暴躁，也没有骂人，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周海洋。
    周海洋抬头看他，目光炯炯，“你同意吗？”
    “什么同意不同意的，松开我，我要回家了。”李瀛毅别过头，不直接回答周海洋。
    周海洋笑了，“那我可以约你吗？我们一起吃饭，看电影，然后去我家……”
    “去你家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都行。”周海洋说得极其暧昧。
    李瀛毅被臊个大红脸，“臭小子你怎么这么闹人，你把我松开。”
    “好好好，我松开，你回家。”周海洋终于肯松开李瀛毅，末了还在李瀛毅的脸上亲了一下。
    李瀛毅扬起拳头，周海洋缩了缩脑袋，见李瀛毅没有真的打算打他，便冲着他傻笑。
    “懒得和你说，我走了。”
    “大哥，明天见。”
    “见个鬼！”
    
    第十章
    
    到了第二天，李瀛毅接到周海洋约他一起去吃饭的电话，原本他没打算答应，可耐不住周海洋是个磨人精，到底还是答应了。
    临出门前，他站在镜子前仔细端详自己。人高马大的，算不上太帅，但因为不苟言笑所以看起来还挺酷挺顺眼的，一身黑色的风衣把他的身材拉得纤长，黑色的小羊皮手套，外加一个墨镜，走到哪儿都挺吸引他人的目光的。即使这样，他好像还从来没被什么人真心的喜欢过，对于昨天周海洋的告白，他都不知道要怎样回应才好，摊上这么个烦人的家伙，他也觉得很烦恼。
    换好衣服，李瀛毅的手机就响了，周海洋说自己在门外等他，他出去后，迎接他的竟然是一大捧玫瑰。
    门口的小弟看他直笑，李瀛毅回头瞪了一眼那两个碍事儿的家伙，恨不得把他们眼珠子挖出来，对，还得把舌头拔了，他现在都能想象等他晚上回来这帮人会怎么编排他。
    他没去接周海洋手里的玫瑰，而是径直上了车。周海洋大概也猜到会是这样的情况，转身也上了车，然后把玫瑰一股脑塞在李瀛毅怀里。
    “臭小子，你疯了？在我家门口这样招摇，别人怎么想我？万一被我爸知道了，我吃不了兜着走。”
    周海洋就知道笑：“我没疯啊，我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我在追你。”
    “你别瞎闹，你不是要出唱片吗？万一你真红了，那时候估计你恨不得把我埋起来。”
    “怎么可能？”周海洋非常笃定的说：“我宁可不要这些虚名，也想和你在一起。”
    李瀛毅不是三岁小孩儿，对于周海洋自信满满的说辞自然是不信的，他搂着花，眼睛看向窗外。
    “大哥，你得相信我。”周海洋说着话，发动了汽车。
    “什么信不信的，什么话都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真的到了那时候，还指不定会怎样。”
    “我当然会遵守我的诺言。”周海洋分出一只手，抓住李瀛毅的手。
    周海洋的手很软，李瀛毅觉得别扭，可那温度却让他觉得温暖，所以也没逃开。周海洋似乎很开心，嘴角的笑意一直都没消失过。
    这顿晚餐，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吃得又贵又不自在，周海洋找了家人气很高的小餐馆，点了几道招牌菜，又要了酒，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了。
    菜很好吃，也算名不虚传。李瀛毅又喝了点儿，不多，顶算是怡情的程度。周海洋问他怎么喝那么少，李瀛毅回答说：“自己喝没意思。”
    周海洋心下了然，吃了饭，就直接载着李瀛毅回了家。
    周海洋把车停在他住的小区下面时，李瀛毅还傻兮兮的问他：“不是说去看电影吗？”
    “不看了，你没喝尽兴，来我家，我陪你喝。”
    “就一口酒而已，不至于。”可话音刚落，他的手就被周海洋牵了起来，然后被拉进了走廊里。
    电梯里就他们两个人，在监控的监督下，周海洋不敢做什么，可一迈进周海洋家的大门，还没把门关严，李瀛毅就被周海洋拦腰抱住了。
    “大哥。”周海洋的语气有种“落到我的手心，你就逃不出去”的感觉。
    李瀛毅不太自在，随口就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周海洋没说话，径直吻住了李瀛毅的嘴唇。又是一个吻，相比于上次，这次更显得热情，周海洋的舌尖灵巧的撬开李瀛毅的嘴唇，顺着他的牙缝探索到他的舌头，碰触，交融。
    周海洋专心致志，李瀛毅却一脸慌张。
    等周海洋亲够了，恋恋不舍的离开他的唇，李瀛毅听见周海洋问他：“大哥，上次，你是初吻吗？”
    李瀛毅点头，“废话，老子可没亲过别人。”
    周海洋说：“这么巧，我也是。我真高兴你把初吻留给我。”说着话，他的手按住李瀛毅的下面，隔着裤子轻抚李瀛毅的性器，“这么说，它也是第一次吗？”
    “你别瞎摸。”李瀛毅挣扎着，却在动作间加重了与周海洋的接触。
    “小时候我都看过，我还看过你屁股呢，摸摸又怎么了？”周海洋装傻，两只手便去解李瀛毅的腰带。
    李瀛毅赶紧按住周海洋的手，说：“你还好意思提小时候！”
    周海洋凑到李瀛毅的耳边，小声地说：“大哥，就因为小时候看过你，你就成了我长大后性幻想的对象，所以你得对我负责任。”
    “放屁！看过我就负责，那操过你我一辈子都得绑你身上了呗？”
    “当然咯。”周海洋满意的看着李瀛毅跳到自己挖得坑里之后一脸挫败的样子，“我巴不得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还想给你生孩子。”
    “你真是越说越离谱。”李瀛毅解开周海洋的钳制，只见他的脸，被周海洋一句有一句的荤话说得通红。
    “哪里离谱了？我们今晚可以试试，看我能不能生得出来。”周海洋格外认真的笑着去亲李瀛毅，李瀛毅别开脸，周海洋的吻落在他的脸颊上，接着，周海洋便伸出舌尖轻舔李瀛毅的脸，然后移动到唇上，把还有点小愤怒的李瀛毅又吻个正着。
    “大哥，我爱你。”
    周海洋对他说出这三个字，李瀛毅却突然之间清醒了，直觉告诉自己不该和周海洋如此亲密，他强行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对周海洋说：“周海洋，咱们别这样了行不行？”
    周海洋愣了一下，随后换上一脸笑容，竟然松开他，道：“好啊。”
    李瀛毅没想到周海洋这么快就答应了，紧绷着的身体立刻也就放松了。
    “大哥，我逗你呢。你不同意的话，我绝对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放心。”
    “那就好。”李瀛毅轻抚胸口，“那我走了。”他说完话就要出门，酒什么的也不喝了，却被周海洋抓住了手。
    “我家里就我自己，陪我坐会儿吧。”周海洋举起双手，“我保证什么都不做。”
    周海洋一脸认真，又带着些渴求的意味，李瀛毅思索片刻，点头答应，毕竟他不会损失什么。
    周海洋把李瀛毅领进屋子，李瀛毅这才有空看这装修精美的宽敞房子。“这房子还挺不错的呀。”
    “嗯，我爸给我住的，我不太喜欢。”周海洋去酒柜里拿了瓶红酒出来，倒了两杯出来，一杯递给李瀛毅，一杯自己擎着。“你要是愿意跟我在一起，等我赚了钱，我们买套房子。”
    李瀛毅晃了晃杯子，喝进去一口酒，语重心长的对周海洋说：“咱们就不能别说这些吗？”
    “好啊。”周海洋也抿了一口酒，用杯子遮掩住自己嘴角的苦笑。
    周海洋说到做到，并不说李瀛毅不想听的那些话了，他说着自己在国外的生活，学音乐的快乐，又说起他父母离婚后，双方又各自再婚有了子女，他在父母那里能得到的关爱只有金钱上的。
    李瀛毅心软，人又很善良，最怕听见这样家庭不和的话题，他开始同情周海洋，无法想象小时候那样天真可爱的周海洋在长大后会经历这些。
    “我爸有关系，愿意在事业上为我提供帮助，机会难得，所以我决定试试。”
    “那不是挺好的吗？”
    周海洋笑：“真的好吗？”
    “好。你前途似锦，一片光明，我就知道你长大之后能出息。”李瀛毅碰了碰周海洋的杯子，干了剩下的酒。
    周海洋坐在李瀛毅的对面，有点想去碰李瀛毅的脸，但他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做，手也拉了，人也亲到了，还差最后一步，他有耐心，也等得起。
    
    第十一章
    
    李瀛毅喝的有点多，他还非要回家，周海洋也喝了酒，没法开车送他，就劝他在这里留宿。李瀛毅晕乎乎的喊：“我才不想在这里睡，我怕你亲我。”
    周海洋看他那样子直笑，把他安置在沙发上躺好。李瀛毅身长腿长，周海洋的沙发只能让他蜷着腿，周海洋坐在他身侧，手指轻轻的碰触在李瀛毅的脸上，已经有些长出来的胡茬摸起来有些粗糙，他轻轻的在李瀛毅的额头上亲了亲，仿佛在自言自语：“大哥，喜欢你真的是很开心却又很累的一件事，你什时候能开窍呢？我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
    李瀛毅迷迷糊糊的，觉得额头有些痒，耳边还有声音在嗡嗡嗡，他分辨不出是什么，以为是蚊子，便用手挥了挥。
    周海洋抱了个毯子搭在他身上，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看着李瀛毅，也缓缓的睡去了。
    第二天，李瀛毅从沙发上醒来，头还昏沉沉的，他不太能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看了眼周围陌生的环境，又闭上眼回忆。
    过了一会儿，记忆一下子涌了回来，他应邀来到周海洋家，周海洋对着他说了些胡话，然后又跟他诉苦，接着他把自己给灌醉了。
    他揉着发痛的太阳穴，挣扎着起来，却看见坐在一旁的周海洋，环着胳膊坐在那里睡。
    李瀛毅的身上有一条毯子，想必也是周海洋给他的，他把毯子盖回到周海洋的身上，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衣着，便准备离开了。
    周海洋被李瀛毅盖毯子的动作给惊醒了，他连忙站起来，冲着李瀛毅道歉：“抱歉啊哥，我睡着了。哎？天都亮了？”
    “是啊，看你睡得香，没喊你。我先回去了。”
    “吃过饭再走吧。”
    “不了，你是不是还要去录歌？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
    “大哥，我送你回去吧。”周海洋去拉李瀛毅的手。
    李瀛毅原本想挣开，又怕周海洋伤心，于是只能任他拉着，“多麻烦啊。”
    “不麻烦，你等我，我去洗个脸。”
    李瀛毅坐在沙发上等了十多分钟，周海洋已经衣着整洁的出来了。李瀛毅走到门口拿起外套刚想穿，周海洋却把衣服接过来，为李瀛毅披上。
    “大哥，昨晚谢谢你陪我。”周海洋道谢的态度坦诚而又无害，可偏偏为李瀛毅整理衣着的动作却十分暧昧。
    李瀛毅按住周海洋的手，一本正经的对他说：“周海洋，其实我刚才想过了。”
    “什么？”
    “我觉得咱们太暧昧了。”
    周海洋笑道：“搞对象哪里有不暧昧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
    “大哥你别说了。”周海洋打断李瀛毅的话，停下了动作，抿着嘴看了李瀛毅半晌，“大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跟我说你有喜欢的人，可是你没和他在一起，所以我追你不违反道德。我既然在追你，那么我自然而然会对你做些亲密的举动，从昨晚到今天，我就是这么做的，拉手、拥抱、接吻，我们都很合拍。还有，你不让我表达对你的喜欢，我就没再说。你想说别再这样了，那么你是想拒绝我，不想再让我追你是吗？好，那我也答应你，反正我都喜欢你很多年了，再艰辛的日子也过来了，你不让我追，我就不追，你去找那个你喜欢的人吧。大概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没心的人，又或者我对你的那片真心你根本看不见。”
    “周海洋……”李瀛毅看着周海洋，周海洋却是一脸的平静，根本看不出任何波澜。李瀛毅也觉得难过，只是他不喜欢被周海洋逼着。事情对他来说那么突然，周海洋的喜欢，让他觉得没空去思考，他们是同学，是同桌，在他眼里的周海洋一直是软软的好欺负的小家伙，可怎么都想不到他的爱情攻势这样迅猛，让他淬不及防。
    “大哥。”周海洋苦笑：“求你别这样喊我了，我真的会觉得难受，会想哭，你看我都失恋了。”说着话，周海洋开了门，“走吧，我送你回家。”
    他们到车上，满车的玫瑰花香，周海洋毫无吝惜之情就把那束花随意的丢在车的后座上，李瀛毅刚想问你干什么，却想起周海洋对他说的一番话，赶紧闭上嘴，可是在周海洋开车的过程中，他忍不住回头看了几眼。
    这是他生命中收到的第一束花啊，就这样可怜兮兮的倒在后座上，花瓣掉了一些下来，有些还枯萎了。
    一路无话，车子很快就停在李瀛毅家门口，李瀛毅开门下车，本想跟周海洋说声再见，可周海洋却关上车门准备要走。
    透过玻璃窗，李瀛毅还能看见那束花，他趁周海洋没开车，赶紧拉开后面的门，把花给拿了出来。
    周海洋摇下车窗，“你都对我没想法，那破花你来留着干吗？”
    这话橡根刺，扎得李瀛毅失去理智，他随口呛声道：“你送我的花，那就是我的，我想留就留。”
    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自家大门。
    李瀛毅抱着花进屋，几个小弟狗腿的围过来，其中一个胆大的，对李瀛毅说：“哎，哥，有人送你花，你昨晚还没回家，是不是搞对象了？”
    “搞你妈对象，给老子干活去。”
    “大哥，你真是的，咱家老爷子都听说了，还说让你把姑娘给带家来看看呢。你看大家多忠心，谁都没说送你花的是小伙子。”
    “滚王八犊子，什么姑娘小伙子的，没有的事儿，去给我找个花瓶来，我把花插上。”
    透明的玻璃花瓶摆在李瀛毅的面前，他给每支花剪了枝，插进瓶子里。他哪里做过这么修身养性的事儿，插了几枝就没耐心了，把花一股脑都插进瓶子里，而剪子则扔在茶几上，靠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花瓶里含苞待放的玫瑰。
    趁周海洋洗漱的时候李瀛毅想了很多，本想把话跟周海洋说清楚，可周海洋却抢在他前面说了他想说的。不是不喜欢周海洋，也还没来得及想是不是喜欢，就被周海洋给亲了，他反应慢，暂时无法进行角色的转换。再者说，他认为自己和周海洋并不般配，那个小家伙，浑身都是闪光点，人又聪明，古灵精怪的。再看看自己，人笨，不机灵，说话又不是那么动听，他哪里值得周海洋喜欢啊。
    可是当他想起周海洋那失望的眼神时，终于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在地上焦急地来回转圈圈。而这时，他爸从里屋出来看见他这样子，呛了他一句：“你他妈在这儿拉磨呢？没事儿干的话就带人去收房租，搞个对象弄得动静这么大！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瞧瞧？”
    “什么对象啊，哪有对象，你别听他们瞎白话。”
    可他爸却指着茶几上的花瓶对他说：“我又不瞎！”
    李瀛毅无话可说，领着人出去了。
    都给人伤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第十二章
    
    在外面绕了一圈，李瀛毅回家都已经是晚上了，刚下车便看见家门口停着周海洋的车，他还以为是见鬼了，揉揉眼睛发现自己没看错。周海洋玩的这是什么套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李瀛毅带着小弟进屋，周海洋正坐在沙发上和他爸谈笑风生，见到李瀛毅，就好像早上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亲亲热热的喊了声大哥。
    “你怎么来了？”李瀛毅在他对面坐下，问道。
    “我来看看李伯伯。”
    这时李爸接话道：“海洋来了，还买了一堆东西，真是不好意思，我都多少年没见着他了，这孩子越长越出息了。臭小子，你坐着干什么？快去洗水果。”
    李瀛毅看了看周海洋，并没发现什么异样，一头雾水去厨房洗了一盘子苹果出来，挑了个最红的，递给周海洋。“喏，吃苹果。”
    周海洋冲他笑笑，说：“谢谢大哥。”
    “你大哥啊，成天没点儿正经事儿，都二十四、五岁了，也不知道找个女朋友。哎，对了，海洋啊，你成家了吗？”
    李瀛毅从旁边接话说：“他才多大啊。”
    “别哪儿都有你。”李爸不满意的说李瀛毅一句，又一脸笑容的看向周海洋。
    “大哥说的没错，我今年才二十岁，在国外念的学校还没毕业，不急的。”
    “那处对象了吗？有喜欢的人了吗？”
    周海洋捧着苹果，别有深意的看了眼李瀛毅，回答道：“有喜欢的人了，这次回国，为了工作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想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说到这里周海洋耸耸肩，说：“但是那个人不喜欢我。”
    李爸听见这话一下子就来火了，“海洋，你说你要模样有模样，要才华又才华，还要出专辑了，那人是不是瞎，还看不上你。”
    李瀛毅正喝水，听见他爸这话险些没把自己呛死。
    周海洋盯着李瀛毅，目不转睛的，“李伯伯，不是他的问题，可能是我不得他的心。我们不说这个了吧，说完我又该伤心了。”
    李爸点点头，“好好好，我们不说这个，海洋，晚上在这吃，陪伯伯和两杯，整天看你毅哥我都看烦了。”
    “爸。”李瀛毅不满的喊了一句。
    “你闭嘴。”
    周海洋以为李瀛毅不想留他，便说：“李伯伯，我开车来的，晚上还得回去。”
    “咱家这么多人呢，哪个不能送你回家啊，再者说了，家里也有地方，湉湉的房间给你睡都行，别扫兴。”
    周海洋瞥了一眼李瀛毅，又看看李爸，不忍心扫兴，便应了下来，答应道：“好的，李伯伯。”
    李爸像是憋了很久，见到个亲近的自己喜欢的后辈，就没完没了的跟周海洋一直聊，新开了一瓶白酒，两个人喝了大半，只给李瀛毅一小杯，李瀛毅心想，不喝就不喝吧，这两个人要是都喝多了，还得有人照顾，总得留个清醒的。
    饭吃到最后，菜都有些冷了，李瀛毅便起身想去热热，周海洋却按住李瀛毅的手。李瀛毅给周海洋使眼色，那意思是说他爸在这儿呢，千万别表示出来什么，周海洋却装醉，说：“大哥，你坐，我有话想跟你说。”
    李瀛毅紧张得头皮发麻，生怕周海洋说出点儿什么，便赶紧拦住他：“周海洋！你喝多了，我送你进屋休息吧。”
    “大哥，我想跟你睡。”
    “说什么呢？你！”
    这时他爸接话说：“你俩一屋睡，行，叫臭小子照顾你点儿。海洋，今天咱爷俩喝得尽兴，就到这儿吧，你以后常来，我回屋去睡了。”说完站起身就走了。
    得到李爸的首肯后，周海洋坐在那儿，拄着腮帮子看李瀛毅。
    李瀛毅被他盯得有些发毛，起身想要走，周海洋也跟着起身，整个人都挂在李瀛毅身上。
    “周海洋，你别这样。”李瀛毅下意识的拒绝着。
    周海洋却像赌气一般的抱怨：“我也不想这样，你是不是觉得我特没脸没皮，咱们把话都说得那么透了，还腆着脸来找你。大哥，那是因为我放不下你啊。”
    李瀛毅不吭声了，他拖着周海洋到了自己房间，又把人放到自己的床上，还帮他把鞋子脱了，双腿抬上床。
    周海洋躺在李瀛毅的床上，周遭都是他的味道，他胳膊遮住眼睛，似乎想掩盖内心流露出来的悲伤。
    “大哥，你说说，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会这么痛苦？又生气，又难受，告诉自己别这么不要脸，人家都明确拒绝了，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腿，说是来看李伯伯，其实就是放不下你，想再来看看你。我告诉自己，就这一次，今天晚上你还是拒绝我的话，以后就再也不找你了。可是我知道，如果你今天还是不开窍，我可能还会缠着你，直到被你伤得遍体鳞伤心灰意冷，我才能放弃。”
    “周海洋……我……我只是需要些时间……你知道吗？这一切都太突然了。还有，我哪里值得你喜欢啊？”李瀛毅的目光停留在周海洋送给他的玫瑰花上。
    “你哪里都值得我喜欢，我小时候刚到那个班里，有人欺负我，是你帮我。我没什么朋友，是你一直不嫌弃我年纪小，把我当朋友；我出国后，想得最多的就是你，很多人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可是他们都不是你。还有，你需要多长时间，这时间是多久我都肯等。”周海洋起身，从后面抱住李瀛毅，“大哥，就让我抱一会儿，你别拒绝我。”
    李瀛毅真的没动，过了一会儿，他听见周海洋的抽泣声，他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拍拍周海洋的手，以示安慰。
    是啊，话都说得这么绝情了，他还能再说什么呢？时间安静下来，李瀛毅也在心里权衡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周海洋突然之间回来，就跟他表白，他拒绝了，周海洋就缠他，一步步紧逼又一步步退让，可怜得让人心疼，而给点好处也能笑得很灿烂。对他的这种真心，李瀛毅是能看出来的，他真的不瞎。
    周海洋哭了一会儿，就安静了下来，然后从他身上离开，李瀛毅转过身，看见周海洋眼睛红红的。
    周海洋自嘲的笑了笑，“你该说我不像是男子汉了吧，这么大了还哭，好了，我不哭了，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
    “海洋……”李瀛毅头一次没喊他全名，这一称呼上的改变让周海洋愣了一下，就连答应的声音都有些迟疑。
    “嗯？”
    “别回去了，太晚了，我不放心。”
    周海洋下床了，整了整衣服，刚才的醉意几乎随着眼泪一下子就都散去了似的，“大哥，你要是不想答应我，就别留我，我住在你这里，又得不到你的心，我会觉得难受。”
    李瀛毅也站了起来，他拉住了周海洋的手，又说：“海洋，你别回去了。”
    “大哥……”
    “我笨，不太会说话，伤你的心了，对不起。只是……这一切都太突然了，我得需要时间来接受，别逼我，让我好好想想，不是说你不好，只是如果我答应你，我就得对我们的感情负责，我不能辜负你。其实是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不是你的问题。你别多想。”
    “大哥……”周海洋抱住李瀛毅，这次李瀛毅并没有再拒绝。
    
    第十三章
    
    “所以你们就这样在一起了？”钟季问李瀛毅。
    “嗯。”李瀛毅喝了杯子里的酒，点点头。
    当晚，周海洋在李瀛毅家留宿了，他们同床共枕，什么都没有做。一是碍于李爸在家，二是周海洋怕自己的唐突让李瀛毅再次对他退避三舍。
    周海洋喝多了酒，有点话唠，拉着李瀛毅说了半宿的话，他给李瀛毅重重复复的讲了好些遍自己在国外时的事，把李瀛毅说得哈欠连天，最终没忍住就睡着了。
    第二天周海洋起床时精神抖擞，一点都不像宿醉的人，可李瀛毅却蔫头耷脑的。
    趁着没出房间，李瀛毅很严肃的对周海洋说：“别再给我送花了，也别太张扬了，我爸可能接受不了这个。”
    周海洋点头答应。
    李瀛毅又说：“然后，你得好好录歌，好好出唱片，别因为咱们两个之间的事儿耽误工作。”
    周海洋又答应了。“哥，这算是约法三章吗？”
    “还有，我笨，你聪明，你别骗我。”
    “大哥……”
    “就这些了。”
    周海洋抱了一下李瀛毅，又轻轻亲了李瀛毅的脸颊，“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周海洋是个特别听话的恋人，很暖，又很体贴，李瀛毅要求的，他全都在认真的想要做到。白天在公司录歌，搞创作，晚上千方百计的找些节目来增进恋人之间的感情。他没再做什么逾越的事，也在给李瀛毅接受他的时间。
    李瀛毅扪心自问，可能再也找不到周海洋这样的恋人了吧，所以他接受了这段恋情，也学着对周海洋好。只是他笨嘴拙舌的，不会像周海洋那样动不动就说喜欢啊、爱啊这样的话，周海洋似乎不介意，觉得他们在一起就很好了。
    周海洋的厨艺是短板，他便想增进一下，方便以后给李瀛毅做饭。于是他叫李瀛毅去家里吃饭，买了一堆食材，可是他看着那些菜却无从下手。这时候李瀛毅进门了，刚好看见周海洋对着盆里的鱼在唉声叹气。
    “怎么了？”
    周海洋摆出一张苦脸，说：“想给你做顿饭吃，可我发现我不会做。”
    李瀛毅哭笑不得，卷起袖子，摘掉周海洋身上的围裙套在自己身上，把买回来就收拾好的鱼放在水龙头下面冲洗。
    “不会做就出去吃啊。”
    “总在外面吃没滋味。”
    “想吃家常菜了？那就来我家。”
    “总去你家不太好，怕李伯伯发现。”
    “你就控制不住吗？”
    “嗯。”周海洋应着，环住李瀛毅的腰，把脸贴在李瀛毅的后背上。
    李瀛毅已经习惯周海洋对他做出的亲密动作，有时候还很享受于此，他觉得自己这是一种进步，就像小时候不会做的数学题，周海洋帮他把方法点拨透了，他反倒能运动自如。
    “大哥，这段时间是我最开心的日子了，谢谢你。”
    李瀛毅从没体会到喜欢一个人会让人心碎，可和周海洋相处的这段时间，周海洋的表现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他说得任何话，都有些绝望的感恩，和他相处的每一天，每个亲密的动作都小心翼翼的怕李瀛毅介怀。他没了最开始的唐突和调戏，变得认真起来，好像拥有了，就懂得珍惜了。
    周海洋反省过，说最开始自己方法不对，所以才把李瀛毅吓得到处跑。后来绕了弯得到了，他反倒胆怯了。
    李瀛毅做好一顿饭，两个菜，一个汤，饭菜很清淡，李瀛毅说对嗓子好。
    周海洋赏光，吃了两碗饭。
    吃过饭，周海洋去洗碗，李瀛毅自己在客厅里坐着没意思，就去厨房找周海洋说话。
    “看你最近挺忙的，专辑要发了吗？”
    “应该还要一段时间吧，歌快录完了，先发了一支单曲打榜，效果还不错。”
    “怎么看你不太宣传啊？”
    周海洋笑着说：“因为这件事还跟公司吵了架，他们给我安排了挺多活动，但都被我推了。”
    “为什么？”
    “因为多点时间陪你啊，我们刚在一起，我不想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
    李瀛毅不说话了，其实他有点想对周海洋说：你毕竟是事业刚起步，专注谈情说爱不太好。但他处于这个立场，说这话就显得得便宜卖乖了。
    谁知周海洋却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大哥，你放心，我有分寸。”
    “那就好。”见周海洋没介意，李瀛毅便放下心来。
    时间不早了，李瀛毅准备回去了，周海洋把他送到门口，恋恋不舍的看着他，等李瀛毅把鞋都换好了，周海洋才说：“大哥，你能留下吗？”
    李瀛毅单手拿着他的大衣，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他就是说想要回家，周海洋可能也不会再挽留，但不知道怎么了，周海洋那写满期待的脸被替换成失望，他却不忍心拒绝了。
    “好……”李瀛毅还没把话说完整，周海洋就扑到他怀里，李瀛毅的衣服掉在了地上，他也没办法去捡，因为周海洋已经亲了上来。
    一切发生的刚刚好，又顺其自然，李瀛毅没再拒绝周海洋，他刚穿好的鞋被自己蹬掉了，连拖鞋都没来及换就被周海洋拽到沙发上，周海洋躺了下去，环住他的脖子让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他们两个又重新亲吻在一起。
    比起上次的那个生涩的吻，这次李瀛毅显然更加投入，先是浅浅的唇唇相碰，然后胶着在一起，不分彼此。直至空气慢慢变得稀薄，呼吸也费力起来，可是依然没有人愿意先松开对方。李瀛毅觉得自己开始沉沦在这情网中，大脑已然不受控制，他从周海洋的眼角看见满足的笑意，接着闭上眼睛继续享受亲吻。
    周海洋先一步结束这个吻，李瀛毅明显意犹未尽，他又主动亲了周海洋一下，然后自己的脸先红了。
    “哥，我真幸福。”
    “海洋……”
    “大哥，你再叫我两声，我喜欢听。”
    “海洋，海洋……”李瀛毅边叫着周海洋的名字，一边亲吻着周海洋的额头，周海洋的脸也红了，不好意思的把脸埋在李瀛毅的胸口。
    “大哥，我喜欢你。”
    “我知道。”李瀛毅还能说什么呢，他的情人把一切都表现得那么明显，恨不得把一颗心都掏出来给他看。
    周海洋的手放在李瀛毅的腰际，慢慢探进李瀛毅的毛衫里面，抚摸着他没有一丝赘肉的脊背。
    李瀛毅觉得自己在发抖，他还有点紧张，他的年纪虽然不小了，可还是愣头青一个，没谈过情说过爱，更别提与人肉体上的接触了，被周海洋的手一撩拨，整个身体便像被点燃了一般。
    “海洋……我没有……过……”
    “那更好了。”周海洋把李瀛毅的衣服整件撩起来，他拥着李瀛毅坐直了身体，接着把他的衣服全都脱掉了，接着也脱掉了自己的，“我也没经验，但是我看过片子，你忘了，我是好学生，一学就会，今天正好可以实践一下。”说完，他跪下来，嘴唇向李瀛毅的耳朵贴近。
    李瀛毅身体一抖，电流直击心脏，他只觉得周海洋那湿漉漉的舌尖顺着他的耳廓轻轻的舔弄，接着他的耳垂就被周海洋含住了，他搂过周海洋的腰，手心都被一波波异样的快感撩拨得汗湿了。
    “大哥，你这里真敏感。”周海洋说话的热气喷在他的耳朵上，更让他颤抖。
    “海洋，别闹。”
    “没闹，我多认真啊。”周海洋说着，嘴唇移到李瀛毅的脖颈处。
    舌尖顺着脖子的筋络一路轻舔向下，直到肩窝，周海洋淘气的在他脖子上停留了一会儿，一个紫红的印子应运而生，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忍不住又留下两个。
    而此时，李瀛毅的乳尖被周海洋的手照顾着，李瀛毅已经恍然不知所措，只能任由周海洋摆布。
    这时，周海洋拉住李瀛毅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小声的说：“哥，你也摸摸我。”
    周海洋因为工作的关系，要略显清瘦一些，他解释说这样上镜比较好看，但是摸上去没几两肉，李瀛毅对此并没有什么概念，只是学着周海洋的动作揉捏他的乳头，周海洋开始在他的动作下不由自主的发出一丝呻吟声，“嗯……哥……”
    李瀛毅惊喜于周海洋的反应，他便又揉捏起来，周海洋的身体随着李瀛毅的动作发热，他哼哼着，不忘了去吻李瀛毅。
    李瀛毅回应着，发现他情人的身体十分敏感，他也有样学样的细细碎碎的亲吻着周海洋的耳垂和脖子。
    周海洋觉得自己要疯了，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起了反应，或许只是因为对方是李瀛毅。
    “哥……你抱抱我。”周海洋索取着，李瀛毅顺从的抱住他，嘴上含住了周海洋的乳头。他的舌尖轻轻的舔着，周海洋挺着胸口迎合着他，他不知道喜欢的人会让他的身体彻底失控，他想要李瀛毅更多，手便不由自主的探向李瀛毅的下面。
    李瀛毅显然没预料到这一点，他的性器被周海洋揉弄着而勃起，他有些慌张，可是周海洋却开始解他的腰带。“大哥，我想要，可以吗？”
    
    第十四章
    
    李瀛毅没回答周海洋，但周海洋知道，这不代表拒绝。
    周海洋褪掉李瀛毅的裤子，手掌隔着内裤去揉摸李瀛毅的性器，李瀛毅本能的挺动着胯下，周海洋头脑一热，低下头，嘴唇碰触到了那单薄的布料。
    李瀛毅万万没想到周海洋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海洋，别……”
    “哥，我想亲亲它。”周海洋说话间，扒掉了李瀛毅的内裤，李瀛毅那硕大的勃起的性器弹了出来，周海洋学着看过的片子的方法手口并用的爱抚起它来，李瀛毅单手抓着沙发，另一只手插进周海洋的头发间，随着周海洋舔弄和爱抚的节奏大口大口的呼吸。
    这是他从未经受过的快感，直冲他的脑后，烧毁他仅剩的理智。
    他不知道周海洋做得好不好，却能让他忘乎所以。
    起初，周海洋不过是用舌尖上上下下的舔弄，之后，周海洋就把他的性器整个含进嘴里，撑了周海洋满嘴，李瀛毅跟随本能也抽插起来，周海洋的嘴巴渐渐酸痛，还有点刺激性导致的想吐，可他听见李瀛毅快乐的呻吟便克服困难更卖力气了。
    随着几个并不熟练的深喉，李瀛毅一时没把控住，将精液射了周海洋满嘴，淫靡的液体顺着嘴唇滑落，呛得周海洋眼泪都涌了出来。
    李瀛毅抱歉的扶起周海洋，吻了吻周海洋的脸颊，周海洋抱着他，似乎并不介意，全都咽了下去，接着还递给李瀛毅一个笑。
    “你是不是傻？这玩意你吃它干吗？”
    “你的，我乐意。”
    李瀛毅不知道说什么好，捏了周海洋的脸一下，周海洋环着李瀛毅的脖子，把他压在沙发上，开心的笑起来。
    “哥，我爱你。”
    说完他坐在李瀛毅的身上，扒掉自己的裤子。“你会做吗？哥。”
    李瀛毅一脸不解，“没做过。”
    周海洋从茶几里面翻出一支润滑液，挤了一些出来倒在手上，又给李瀛毅的手指涂上，他带着李瀛毅的手来到他后面，“把你的大家伙，从这里插进去。”
    “怎么可能？这么紧！”李瀛毅要收回自己的手，却被周海洋固定住。
    “怎么不可能？因为你来，我都做好准备了。”他把李瀛毅的手指送进去，他带着李瀛毅来回抽送。“你要慢慢的动，先给我扩张，等能送进去三根手指头，你就能插进来了。”
    “别闹了，我怕你受伤。”
    “不会的，你放心。”周海洋兴趣正浓，他期待李瀛毅给他开苞期待了好多年，就连寂寞时候的性幻想都是这样的时刻。
    李瀛毅皱着眉头，还是十分担心，周海洋带着他的手指从他的后穴当中出入。李瀛毅感觉那紧实的后穴包裹着他的手指让他十分紧张，小心翼翼的不敢有多余的动作，然而他的性器却因为为周海洋扩张再次勃起了。
    “大哥，你不用紧张，再往里面一些。”
    李瀛毅将一整根食指都深入进去，周海洋扶着他的手向周围搅动。
    “这边有前列腺，碰到就会让我很爽。”
    “这里吗？”李瀛毅好学生一般慢慢的向四周触碰，一点一点的开拓探索，突然间他发现周海洋的身体一颤，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呻吟。
    李瀛毅似乎找到了那一点，就开始有节奏的抽插起那点，故意的加重力气。周海洋食髓知味，用手开始撸动自己的性器，伴着流出来的液体，湿滑有声。
    周海洋把头埋在李瀛毅颈窝，嘴里碎碎的喊着李瀛毅“哥……哥，你再放进来一根手指，快点儿好吗？要不你直接进来。”他已经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想要更多。
    李瀛毅自己不懂，便听周海洋的话，又放进来一根手指，进去的动作很慢，周海洋仰着脖子，尽量放松自己，好容纳李瀛毅。
    李瀛毅慢慢的扩张，又再加多一根手指，内里已经十分拥挤，周海洋却被折磨得不知所措。他想射而又不舍得，从性器流出来的液体已经打湿了他的手掌，他几乎无法再忍，干脆从李瀛毅身上起身，趴跪在沙发上，将屁股对着李瀛毅，“哥，你进来吧，别折磨我了。”
    李瀛毅站起身来，又挤了一些润滑的东西再手心，抹到性器上，一手扶着周海洋的屁股，一手扶着自己勃起的大家伙，缓缓的插进周海洋的后穴中。
    他进入的过程非常缓慢，即使有润滑液的作用，他也不敢太过唐突，生怕伤了周海洋。可周海洋却在那儿催促他，“大哥，你快点儿进来。”
    “你废话那么多。”李瀛毅嘟囔了一句，继续对着周海洋的屁股开疆扩土。
    插入的感觉和周海洋用手和嘴巴伺候他的感觉并不一样，真正的将插入后，被周海洋紧实的后穴包裹着，让快感一瞬间侵袭到大脑，几乎把持不住就要射了出来。他虽然没有性经验，可也遵循着本能挺动腰部，将下体抽出又送入。
    周海洋这家伙，被他进入之后，最开始疼得不出声，可随着他的动作便嗯嗯啊啊的叫起来，整个人浪得不行。
    “哥……啊……你轻点儿，哥……你真大……啊……好舒服。”
    李瀛毅嫌他聒噪，便把人抱起来，一只手堵住他的嘴，嘴唇吻住周海洋的耳垂，“你别叫的太大声，被别人听见不好。”
    “嗯……”周海洋的耳垂很敏感，被李瀛毅亲吻就更让他颤抖。
    李瀛毅的另一只手绕到前面，握住周海洋的性器，那一刻周海洋简直要炸掉一样，如果不是被李瀛毅捂着嘴，他可能会发出尖叫来证明自己的激动。
    李瀛毅学着周海洋的手法上下套弄周海洋的性器，还不忘操干周海洋，周海洋几乎化作一滩水，闭着眼睛，只知道享受李瀛毅带给他一波又一波的快感。
    这几乎是周海洋内心最大的满足，和喜欢的人发生关系，让喜欢的人亲他爱他，为了这一天，他觉得自己再追十年他都愿意。
    “哥……”一阵快感袭来，周海洋叫着李瀛毅，到达了高潮，射了李瀛毅满手。
    李瀛毅把周海洋的精液都抹在了他的小腹上，他又让周海洋弯腰扶着沙发，自己加快了抽插的速度，最后也达到了高潮。
    他全都射在里面了，随着性器的抽离，精液汩汩的往外冒，他吻了吻周海洋的后背，把人扶起来，换到正面，又去亲周海洋的额头。
    周海洋整个人都脱力了一般，任由李瀛毅抱着吻他。
    突然李瀛毅尝到一股咸咸的味道，去看周海洋，眼角竟然流了泪。
    这是周海洋第二次在他面前哭了，他用手指拭去，问他：“傻帽，你哭什么？”
    “我高兴。”
    周海洋抱着李瀛毅，把头搭在他的肩膀上。
    “今天发生的一切让我特别开心，所以想哭，哥，你别笑我。”
    李瀛毅轻轻拍着周海洋的后背，“海洋，你别这样，日子还长呢，而且，我会对你负责任的。”
    周海洋听见这话，一下子又笑了，“大哥，你真好。”
    
    第十五章
    
    “你们就这样上床了？”钟季很直白地问李瀛毅。
    “是。”李瀛毅点头承认，“周海洋很主动，也很粘我，在此之后，我们两个确实过了一段很放荡的日子，我经常在他那里留宿，很少回家。后来我爸怒了，把我叫回家好一顿数落，说什么既然处对象了，就把人带回来看看，总掖着藏着算什么；还说要对他好，对他负责，既然都同居了不如把证领了。”李瀛毅说到这里就笑了，“我爸也可能是觉得家里太长时间没有过喜事了，他也等着盼着呢。我回去跟周海洋说这件事，周海洋还找了很多去国外注册结婚的资料来的。”
    “他很用心，那你为什么说他骗你？”这是钟季最好奇的一点。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就在想，他对我的感情是不是就表面上的，他做出来的事让我觉得很伤心，在这个过程中并没有人给我一个解释，我也觉得自己看不透他，所以不如分了，长痛不如短痛。”
    “为什么这么说？”
    李瀛毅耸耸肩，说：“那段时间我们两个确实很荒唐，每天混在一起，吃饭、睡觉，也不太出门，就窝在家里。当时，周海洋有个厉害的经纪人，因为他的专辑马上就要发行了，他好长时间不去公司是不行的，他的电话关机打不通，经纪人就找上门来了，那人精明得很，看见我之后立刻就明白是什么情况了。他冲进屋子，揪着周海洋去了书房谈了一个多小时，再出来，那人白了我一眼后，就走了。周海洋出来，垂头丧气就像丢了魂儿似的，他把我拉到沙发上坐着，对我说：哥，看来你要回家一段时间了，专辑下个月就要发行了，我得去宣传。当时我觉得自己特别理解他，收拾东西乖乖就回去了。然后我们就很少见面了。我打电话给他一般打不通，他也很少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可是真的等他有空了，我见他一面就像做贼，而且真的面对选择的时候，即使我家的背景在这儿，我也怂了。”
    周海洋的专辑发售之后，一夜之间好像大家都知道这个歌坛新秀了。
    开车时，电台在播他的歌；逛街的时候，商场在放他的歌；就连看个电视，一旦转到娱乐节目，也是周海洋的歌在打榜……
    李瀛毅由衷的替周海洋高兴，觉得恋人这么火，他脸上也有光，那段时间他走路都带风，而且还笑容满面的。可时间久了，李瀛毅发现周海洋红得发紫之后，他们之间的联系就少了。
    他们在谈恋爱啊，总不能本着“相见不如怀念”的心情去相处。李瀛毅知道周海洋很忙，可他也知道前期周海洋花在这段感情里的精力也多，所以最开始他会主动给周海洋打电话，但结果很显然，电话一般都是周海洋的助理接的，他说想找周海洋，那边的回复是：“海洋在做节目。”“海洋在录广告。”“海洋在拍MV。”等等。李瀛毅有些失落，跟周海洋的小助理说希望忙完可以跟周海洋通个话，但一般这样的留言都会石沉大海。
    他们两个就像被隔绝了一样，李瀛毅想见周海洋，只能在电视上，或者偶尔在大街的广告牌上。
    他想，周海洋应该过得不错，毕竟在电视上看见他，总是神采奕奕的，还是那样开朗帅气，面对主持人抛出的问题，思路清晰、侃侃而谈。
    李瀛毅想起自己当初下得决断，还有周海洋拍着胸脯对他的保证，他觉得自己应该去天桥底下算命。
    ——“你不是要出唱片吗？万一你真红了，那时候估计你恨不得把我埋起来。”
    周海洋当时的回答是：“怎么可能？我宁可不要这些虚名，也想和你在一起。”
    可是在面对这些虚名时，周海洋对记者的回答是什么呢？
    “海洋，想问下你现在有没有交往的对象。”
    周海洋笑着摇摇头，说：“暂时还没有，如果有的话，一定会跟大家分享。”
    李瀛毅看见这些，也笑了，心里有些失望，但又在情理之中。他把电视关上，决定不接收任何关于周海洋的信息，也不再去打扰他。于是电话不打了，他收起心底刚涌起的喜欢和柔情，又换成一张扑克脸，带着小弟去做他自己应该做的事儿。
    周海洋终于肯跟他联系了，是李瀛毅从周海洋那里回家的两个月后了。他的宣传貌似不那么紧锣密鼓了，李瀛毅那天正在一家难缠的店铺老板那里收租，他带着的小弟几乎都要动手了，这时他的电话响了。
    李瀛毅干活的时候脾气不那么好，恶狠狠的接了电话，没好气的说了句：“谁他妈在这时候打电话。”
    李瀛毅电话的来电显示一般来说是摆设，当周海洋的含笑的声音响起时，他觉得自己火气更大了，什么都没说，直接挂了电话。
    周海洋从来不会因为李瀛毅不由分说的挂他电话而生气，反而他更有一种锲而不舍的决心，一定会把电话打到李瀛毅接为止，李瀛毅的电话不停的在响，连他手下的小弟都看不过去了，就差跪在他面前求他接电话了。
    李瀛毅走出去，把周海洋的电话接起来。
    “你他妈还记得我啊？”
    李瀛毅明显在赌气，他觉得自己说出这种话就像个要不着糖吃的小孩儿，他做了几次深呼吸，终于平复了胸口的怒火，尽量保持正常口吻，对周海洋说：“你不忙了？”这又显得委屈了，李瀛毅觉得自己很挫败，可话都说出去了，也没办法再收回了。
    周海洋在电话那头跟他赔不是，说自己得到了几天的假期，问李瀛毅要不要来他家，因为他现在这个情况，休假也只能在家里呆着，走出去可能就会引人围观。
    “好吧好吧，你等我。”李瀛毅毕竟不是小气的人，周海洋好不容易有空闲了，他也没必要去计较什么。
    李瀛毅临走前跟小弟交待了两句，开着车到了周海洋所住的小区，他刚从车里出来，周海洋的电话就来了。
    “大哥，你到了吗？”
    “在楼下，马上就上去了。”
    “你等一会儿吧。”
    “怎么了？”
    “泉哥在我家。”
    周海洋口中的泉哥，便是他的经纪人，上次瞪了他一眼的那个，李瀛毅记忆犹新。
    李瀛毅回到车上，开着收音机等泉哥下楼，电台又在播周海洋的歌，他听得几乎昏昏欲睡，周海洋的电话才过来。
    李瀛毅接起来，电话那头满是歉意。“大哥，真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久。”
    “我现在上去吗？”
    “抱歉，泉哥过来接我走了。”
    “我没看见你啊。”李瀛毅向四周望了望。
    “从地下车库直接走的，家附近有狗仔。”
    李瀛毅掩饰住自己心中的失落，对周海洋说：“那我知道了，我回去干活了。”
    “大哥……”
    李瀛毅知道他想说什么，自己却先笑了：“行了，你不用说什么了，我没事儿，改天你有空再见吧。”
    李瀛毅有没有事儿，只有他自己知道。周海洋身不由己，而自己又见不得光。他现在后悔当初鲁莽的答应跟周海洋在一起，因为他也知道会是这样的后果，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现在看明显晚了。
    和周海洋日日耳鬓厮磨的时候他没觉得，可真的分开一段时间不能相见，李瀛毅才觉得自己对周海洋的感情好像要比周海洋对自己的感情陷得还深，只是他比较会伪装而已，周海洋都没发现。
    
    第十六章
    
    又过了两天，李瀛毅才见到周海洋。周海洋没让李瀛毅去他家，而是说了个郊区的会所的地址，李瀛毅开车过去了。
    他对于能不能见到周海洋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了，反正失望了一次又一次，也不差多这一次。
    但是这次倒是很幸运，周海洋就在门口迎他，见到他的车过来，便赶紧从里面跑出来。
    李瀛毅下车，周海洋便抱住了他。
    人好像清瘦了些，李瀛毅环住他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他在来的路上想了很多负气的话，可见到人了，他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大哥，前几天的事儿，真是对不起。”周海洋在他怀里道了歉，李瀛毅不是小心眼儿的人，什么他都能不计较，见到了人就好。
    “别说这些傻话，快进去吧。”
    “嗯。”周海洋看起来很开心，嘴角挂着笑容。
    会所的环境很好，大堂里盈盈袅袅的飘散着檀香的气味，周海洋领着他到了自己的房间，刚关上门，整个人便像嵌到李瀛毅怀里似的，不肯跟他分开。
    “哥，我想你了，分开了两个月，我觉得就像半辈子。”
    “你忙得都瘦了。”李瀛毅捧着周海洋的脸，说。
    “不是因为忙，这是为了上镜好看。”
    “现在不那么忙了？”
    周海洋点头，“目前看来是这样的，不过过段时间，可能要去参加个真人秀的录影，又得当空中飞人了。”
    “真辛苦。”
    周海洋却说：“哥，我有点儿后悔了。”
    “你说当艺人？”
    “是。”
    “说什么傻话，看你红成这样，我脸上也有光。”
    “真的？”
    “当然了。”
    周海洋笑着去亲李瀛毅的嘴唇，李瀛毅回应他。两个月的空白，四片嘴唇碰触在一起，感觉一下子就回来了，他们很快就纠缠在一起，从彼此的口中汲取那一丝久违的温暖。
    “哥……”
    “海洋，嘘……别说话……”李瀛毅怕听见周海洋说什么他不想听的解释，他怕自己心里难受，于是干脆主动吻住了周海洋。
    周海洋抱得他很紧，他们在这个吻中再次沉沦。
    房间内唯一的大床上，两人已然坦诚相见，不需要过多的语言，只是肉体相贴，便能摩擦出让人无法自拔快感。
    周海洋亲吻着李瀛毅的额头，眼睛里写满了思念，李瀛毅的手顺着周海洋的发丝，来到他的颈部，爱抚着他的后背，在一路来到周海洋的臀部，一根手指顺着缝隙探了进去。
    周海洋的身体随着他手指的进入轻轻的颤抖起来，他吻住周海洋，在他一进一出之间，周海洋已经迷失自我。
    李瀛毅的性器已经硬得发胀，在草草地扩张后，他扶着周海洋的腰径让他坐了下去。周海洋迷乱的喊他“哥哥”，李瀛毅拉着他的手，向上挺动，而周海洋则迎合的往下坐。
    一下又一下，周海洋半跪在床上，呻吟声不绝于耳，而快感就像潮水一样涌入他的大脑，李瀛毅似乎觉得不过瘾，撑起身体将周海洋直接压在身下，掰开他的双腿，面对面操干着周海洋。
    他是在周海洋的教导下一点点成长起来的，深知怎样让周海洋快乐，他俯下身亲了亲周海洋的嘴角，便直起腰打桩机似的狠狠的插入，周海洋叫得嗓子都有些嘶哑，眼角也有了湿痕，他用手蹭掉，便去安抚周海洋流着水的性器。
    周海洋体验着前后双重的快感，很快就射了出来，后穴因为高潮绞得更紧，李瀛毅一时没守住精关，也射了出来。
    他趴在周海洋身上穿着粗气，周海洋亲吻着李瀛毅的耳朵，小声说：“哥，你好棒。”
    “嗯……”李瀛毅慵懒的答应着。
    周海洋又说：“哥，你想我吗？”
    “想。”李瀛毅很诚实，他也知道，周海洋要说他不想听的部分了。
    “大哥。”
    “嗯？”
    “你不想问什么吗？”
    李瀛毅的回答很直白，“不想。”
    “你生气了？”
    “没有，你都跟我说对不起了，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李瀛毅从周海洋的身上爬起来，翻个身下床，从地上掉落的衣服里翻出烟来，点了一根抽了两口。
    空气中弥漫着烟草的味道，两个人一时相对无言。
    李瀛毅心里藏不住话，最后还是他开得口。“你的专辑出了，满世界都是你，看着你的海报，你的广告，还有你的节目，我却觉得好像不那么真实了。我开始后悔和你在一起了，觉得自己更配不上你了，有时候打电话想跟你抱怨抱怨，可是你那个小助理，一个电话都没让你接过。我有时候就想，咱们俩的这个情况，跟黄了有什么两样。”
    “哥，我只是……”
    “你只是太忙了，我知道，我体谅。我就是随便想想，第一次谈恋爱，谁不伤个风月。看你的节目，就想起你说得那些孩子气的话，真的到这个地步了，承认了才是麻烦了。说真的，我有点儿伤心，但是我理解你。海洋，咱俩好的时候，我没什么要求，就说了，你聪明，我笨，你别骗我。我现在还是这句话，你忙你的，我等着。”李瀛毅说着话，抽完了一根烟。再回头看周海洋，只见他低着头，像是在想什么。
    李瀛毅转过身，捧起他的脸，看见他眼圈红红的。“你为什么又哭？我说这些你不高兴听，我以后就不说了。”
    “不是的，哥，我觉得愧疚。哥，我不想唱歌了，我就想待在你身边。”周海洋说着话，就把他抱住了。
    李瀛毅搂着他，“你说什么傻话呢？”
    “我怕时间长了，你更嫌弃我。”
    “我可没说过我嫌弃你。”
    “哥……”周海洋又要说话，李瀛毅吻住了他。
    就在这时，周海洋的电话响了，他松开李瀛毅，下床从衣服堆里翻出了手机，他看了眼屏幕，脸色就变了，他把电话接起来，叫了声“泉哥”，便不出声了。
    房间很静，李瀛毅也能隐约听见电话里面在说什么，不是什么好事儿，好像李瀛毅来的时候被外面的记者拍到了，李瀛毅不由得紧张起来。
    周海洋挂了电话，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便把手机递到李瀛毅的面前。
    李瀛毅看见了，心说：糟了。
    
    第十七章
    
    他们拥抱的照片被拍到了，周海洋说外面现在还有记者蹲着等他们出来，照片暂时被压下了，应该不会发，现在泉哥在跟记者协调，看能不能撤了，让他们在这边等着。
    周海洋似乎还想跟李瀛毅道歉，李瀛毅摆摆手阻止了他。“我也有责任，来的时候注意点儿就好了。”
    “我不知道会这么麻烦，这些记者也是，防不胜防。”
    “你们这些艺人的负担。”李瀛毅笑笑，又想抽烟了，想了想还是没把烟拿出来。
    泉哥的电话过了半个小时才打过来，周海洋被教训了一顿之后，泉哥嘱咐他们分开走。
    周海洋让李瀛毅先走，至于后面的麻烦他们公司会摆平。
    周海洋没出来送他，李瀛毅自己开车走了。他知道这次再走就说不定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了，这次做贼的经历让李瀛毅对这份感情是否还能存在，心中产生了疑问。
    “再后来你们什么时候见的？”钟季问李瀛毅。
    “过了能有一个星期吧，他找了个比上次还隐秘的地方，匆匆见了个面，就散了。”
    “真辛苦。”
    李瀛毅点头，“苦中作乐呗。”
    “然后呢？”
    “然后啊……”李瀛毅再次陷入回忆当中。
    那次见面之后，周海洋又忙碌起来，去录了他说的那个真人秀节目，节目挺火爆的，电视台轮番的播。
    既然是真人秀，就不止周海洋一个艺人，跟他一起上节目的还有三个女艺人，其中一个从出道开始就被称为“学霸演员”的李灿灿。
    李灿灿长相甜美，国内知名大学在读，本没什么演艺经历的她，因为出现在室友唱歌的视频中而走红，接连出演了几部电视剧，也算是炙手可热了。
    周海洋出唱片时，公司给他的定位和李灿灿相似，于是这个节目的宣传便把他们两个拉在了一起。
    一个是学霸歌手，一个是学霸演员，在外人看来是那样的般配，也可能出于节目需要，他们也互相配合着宣传。
    最开始，至少在李瀛毅看来，这一切真的好像是宣传的噱头，可慢慢的，时间久了，就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两人先是一起拍了广告，外界又在传言他们会一起演电视剧，这个传言还没被证实的时候，李灿灿在周海洋歌曲的MV演了他的女朋友。
    李瀛毅知道这是在演戏，他也在这样麻醉自己，可胸口泛起的酸楚却骗不了他。
    他依然没办法联系到周海洋去证实，偏偏这个时候，有狗仔拍到了周海洋和李灿灿一起去酒店开房的照片。即使后来当事人都否认，可李瀛毅不瞎，他看见照片中，周海洋和李灿灿手拉着手，而照片的背景是一家五星级酒店。
    当初他和周海洋也被拍了照片，但可能因为见不得人就被那个泉哥动用了关系给压住了，而周海洋和李灿灿的照片，就这样被允许公之于众了。
    李瀛毅再大度，他也受不了这个。周海洋和李灿灿的绯闻一直不绝于耳，李瀛毅像是被抛弃在孤岛上，凄凄惨惨。
    可去哪里找周海洋对峙呢？
    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傻逼，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事态发展。
    这天晚上他做了个梦，关于周海洋的。
    他和周海洋一起去海边，周海洋说想下水游泳，李瀛毅说：好啊，我陪你。他们下了水，一起游泳，周海洋游了很远，李瀛毅去追他，可无奈怎么都追不到，却发现这个地方水太深了，已经没脖子了，而此时，周海洋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了，他大叫周海洋的名字，却没人回应。正当他无助的时候，周海洋却出现在他身后，把他的头按在了水里，不让他起身。
    李瀛毅是被憋醒的，他坐起身大口的呼吸，才平复住胸口的郁闷。
    天亮了，他得起来给他爸准备早餐。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这么早，他以为是周海洋，可屏幕上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接起来，打电话的人自称是泉哥，说想约他谈谈。
    他没拒绝，谈就谈吧，这件事总归是需要个人来告诉他结论的。这样他才好选择是和周海洋继续，还是分手。
    李瀛毅出门前，特地好好搭配了一下衣着，他尽量使自己冷静地去面对泉哥，还告诉自己，为了周海洋好，不能动手。
    家里的小弟一个劲儿的夸他帅，拍他马屁。他知道，自己最近太不正常，就像个喷火龙，无处发泄只能拿手下的人开刀。
    见面地点就约在上次他和周海洋被抓包的会所，李瀛毅开着车就在想是不是阴谋什么的。
    泉哥出来迎接他，原本是笑意十足的，可是看见西装革履、冷酷十足的他时，好像又笑不出来了。
    大概在泉哥眼中，李瀛毅一直是那个在周海洋家里光着膀子穿着宽大睡裤吊儿郎当的形象，而如今，不苟言笑的他出现了，可能也给泉哥造成了一定的压力。
    他们找了处僻静的角落坐下来，泉哥手下很多成功的艺人，自然不是能轻易被李瀛毅的气场压倒的角色，他很快就找回了自信，面带微笑的开了口。
    “今天找您来，是想跟你谈谈海洋的事儿。”
    “他为什么不跟我谈，偏要你来跟我谈。”
    泉哥似乎不介意李瀛毅这么咄咄逼人的架势，继续笑容满面的说：“这个问题关系到海洋的前途，所以得由我来谈。”
    “谈让我和他分手吗？就我们现在的状态，和分手没什么区别，你多虑了。”
    泉哥摇头，说：“你想得太天真了。最近关于海洋和李灿灿的新闻想必你都看了。”
    “那又怎样？绯闻而已。”
    “你想得太简单了，绯闻？您不要太想当然了。他们确实是在一起了。”
    这话犹如一枚重磅炸弹，炸的李瀛毅脑袋嗡的一响，转而他又冷静下来，觉得即使泉哥说得是真的，那这话也该由周海洋来告诉他，而不是通过第三个人来转述。
    “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儿？唬我呢？”
    “您别不信。说真的，海洋不算是个配合的艺人，他很有自己的想法，也正是因为这样，他错失了很多机会。可我不想让他这样作践自己，他应该有条更宽敞的路去发展，因为他是可以站在这个圈子的最顶层的，你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愿意支持他的发展。李灿灿为什么会出名？你真的就以为她出现在室友的视频里就火了吗？李灿灿的父亲你知道是谁吗？周海洋和李灿灿在一起，百利而无一害。而和你在一起，百害而无一利。”
    泉哥的话说得尖酸刻薄，像一根刺一样扎在李瀛毅的心里。
    
    第十八章
    
    李瀛毅也不是没钱，可他不是财大气粗，而且在他的家里，他爸还是当家作主的，他没有门路，又不敢跟他爸坦白自己和周海洋的事儿，更承担不起周海洋走红所需要的一切，他连这个底气都没有，拿什么资本去和周海洋谈情说爱。
    “海洋他跟我说会试着和李灿灿交往，他之所以不亲口跟你说，也是怕你伤心。”泉哥见李瀛毅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说出这样的话。“你回家好好想想，别耽误海洋，也别耽误自己了。上次的照片如果就那样发出去，你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吗？还有，你盲目就出现在周海洋家，你知道会给他造成多大的困扰吗？如果不是我及时出现带走他，第二天成为众矢之的的就是他周海洋和你！你真是太不了解这个圈子了。”
    李瀛毅不愿意去回答泉哥的话，只是很平静的对他说：“我想见见海洋。”
    泉哥倒是很痛快的答应了，“行，我帮你安排。不过我可告诉你，别做什么太出格的事儿，你的背景我一清二楚，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我有分寸。”
    从会所出来，李瀛毅觉得很难过，他想找个人聊聊，可发现自己身边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他想到了弟弟李湉，随手拨了电话，不出意料的，刚想两声就被挂断了，他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也不打算挣扎了。
    和周海洋的见面是被安排在两天后，这两天对于李瀛毅来说无疑是种煎熬。电视里又在播周海洋和李灿灿的绯闻了，这次应该不能说是绯闻，而是通过对当事人的采访来坐实他们的关系。
    李瀛毅看着电视里的周海洋对着镜头侃侃而谈，笑着说李灿灿是个多好多体贴的姑娘，那笑容，就像和他在一起时露出来的一样。而和他一起出现的李灿灿，就站在周海洋的身边，抿嘴轻笑不发一言。
    李瀛毅都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了，就这样的场景，说是炒作他都不会相信。而坐在他旁边看电视的他爸，笑着说：“海洋这小子真是有出息，他说他喜欢的就是这个姑娘吧，长得真好看，两个人也真般配。”
    是啊，他们在一起才是般配，一对璧人，多么完美。他呢，就是个笑话，他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和周海洋见一面，简直是天大的嘲讽。
    李瀛毅从客厅出去，打通了泉哥的电话：“谢谢你安排我和海洋见面的事儿，我觉得没什么必要见面了，如果可以，你把手机还给海洋，我打个电话跟他说一下就行了。”
    泉哥答应了，跟他说晚上八、九点钟的时候就可以给周海洋打电话。
    当天他没出去，到了时间，就回了房间，他举着手机考虑了半个小时，终于把电话拨了出去。
    周海洋很快就接了电话，还没开口，就被李瀛毅阻止了。“海洋，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吧。”
    “哥……”
    “那个你和李灿灿的采访我看见了。”
    “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得那样。”
    “周海洋，这没什么可解释的，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我不瞎，你也该记得我还跟你说过，我笨，你别骗我，但没想到你让我失望了。本来打算见你一面的，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免得又被拍到照片。哥虽然是在道上混的，但是没有能给你帮助的资源，也不想去影响你的前途，所以，海洋，咱们还是好聚好散吧。”
    “哥……我真的……”
    “什么的都别说了，我也想对你负责，可是对不起。就这样吧，你也别来找我，我没那么值得你喜欢的。呵……”李瀛毅自嘲的笑了笑，说：“这也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了，挂了。”
    李瀛毅不等周海洋说话，径直挂了电话。
    一切都结束了，觉得好像轻松了。他不用再为这个人觉得伤心难过了，就像周海洋说过的话：“大哥，你说说，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会这么痛苦？又生气，又难受……”现在他不用有这样的心情了，挺好的。
    “周海洋没来找你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吗？”钟季问。
    “可能也找过吧，我不知道，再者说了，有什么好解释的呢？我确实阻碍了他的发展，他也确实在采访中承认了和李灿灿在交往，我算什么啊我，我也很累的。和他黄了之后，我就出门玩了一段时间，散散心。回来之后，我没再去关注他了，所以不知道什么情况。”
    “后来呢？”
    “说起后来……”
    和周海洋分手后的李瀛毅，出门玩了一段时间，但也不见得有多开心。回来后手下的小弟都在抱怨大哥不如以前那么平易近人了，可李瀛毅依然我行我素的，懒得去听那些废话。
    端午节，他们家例行会带手下出去吃饭，一行人吃完饭就去唱歌，还包了店里的小姐。李瀛毅霸着麦谁也不给，手里夹着根烟，一边喝酒一边抽，酒不断，烟也没断，妞还搂在怀里，小弟们不敢造次，就乖乖的陪他喝，李瀛毅发泄了一通，本来是高兴的，也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点了首周海洋的歌，他听见前奏和MV里的周海洋就愣住了，冲着麦喊：“妈的，把这首歌给老子切了。”
    有人乖乖去切歌，一旁有懂事的，拿过李瀛毅手里的麦，把小姐从他怀里拉出来，又将他扶到沙发上坐着。
    “哥，你喝多了，歇会儿吧。”
    “谁他妈喝多了？再给老子把酒满上。”
    小弟没办法，又给李瀛毅倒了一杯，他接过来一口气闷了。
    其实他知道自己喝多了，脑子也已经木了，可他前段时间积累的怨气也是需要一个突破口的。大哥心情不爽，酒局也就不欢而散，他自己坐在包厢里自斟自饮，喝着喝着，眼泪就不住的往下流。
    他手里夹着烟，手掌盖在头上，心想反正也没有外人，哭就哭呗，谁没压力啊。
    烟灰落了满脸，很快就烧到他手指了，他才把烟给灭了，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就这样睡着了。
    他梦见周海洋了，心里在骂这个阴魂不散的，却又沉沦在周海洋为自己营造的温柔乡里。记忆中这是个春梦，周海洋柔声细语，一如往常他们交往的时候，李瀛毅沉沦在高潮中不能自拔，不住的搂着周海洋亲吻……
    第二天一早醒来，李瀛毅发现自己换了个地方躺着，衣服被扒个干净，一身清爽。
    他揉着太阳穴，对于昨晚的事没有任何记忆，唯独有印象的是那个梦，却觉得有些晦气，分都分了好长时间，还他妈梦见他，自己真是一丁点出息都没有。
    李瀛毅打了个电话叫来个小弟给他送衣服，顺便问了句昨晚的事儿，小弟直言说半夜看他都没回家，就有两个人过来找了，想必是那两个人帮他收拾的。李瀛毅没再计较，他对于周海洋的感情就此也告一段落……
    
    第十九章
    
    李瀛毅拿出了烟，问钟季要不要，钟季摇头，他倒出一根给自己点上了，抽了一口，缓缓说道：“在此之后，周海洋又出了一张专辑，还是挺火的，媒体一直在猜测他什么时候和李灿灿结婚，可他总是含糊其辞没给明确的答复。接着，他的公司发消息说他出国继续学业，有人说公司把他雪藏了，也有人说他出国是跟李灿灿结婚了。他在国外混得似乎也不错，三年间发了两张唱片，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华人歌手。近两年，有人拍到他抱着一个小孩儿逛街，当时内地的媒体一直在猜是不是他和李灿灿生的。”
    钟季笑了，“你还说你不关心他。”
    李瀛毅则说：“他神神秘秘的，谁能关心得过来。把手机打开，什么八卦新闻都往外面蹦，随便总结一下就知道了。”
    “孩子怎么回事儿？他结婚了？”
    “谁知道呢。”李瀛毅叹了一口气，“我们两个的事儿，可能就几个小弟知道一些，没敢告诉我爸，怕他血压受不了，湉湉不回家，我也没人说去，这次一股脑的跟你说了，心里一下子就痛快了。憋了这么多年，也是够难受的。”
    “的确是，他回来了，又来找你，你准备怎么办？”
    “之前没想过，今天既然提起来了，我觉得还是和他保持距离的好。”
    “为什么？”钟季对他的答案似乎有些惊讶，可能在钟季看来，李瀛毅投入的感情似乎也不少。
    “觉得累，不想过那些偷偷摸摸的日子了。你看他这次回来动静更大，我还没办法给他提供很好的资源，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后支持他，所以不如离他远点儿。”
    “可能他不图你什么呢？”
    “即使是这样，我也不想了。”
    钟季点点头，把玩了一会儿酒杯，把剩下的一口酒都倒进嘴里，然后看了眼时间，说：“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李瀛毅看了眼手表，发现的确如此，他们坐在这里边吃边聊，时间过得也是快。李瀛毅找老板来结了账，连带着还给了附赠的那盘干炸小河虾的钱，老板眉开眼笑的，招呼他们下次再来。
    太阳已经快落山了，给他们开车的小弟，在车里开着空调都睡着了。李瀛毅拉开车门，小弟一下子就醒了，揉揉眼睛问他们：“大哥，你们吃完了？”
    李瀛毅点点头，说：“走，咱们回去吧。”
    “得嘞。”小弟答应着，把车发动起来。
    临走前，李瀛毅抬头看了眼对面那座楼上挂着的周海洋的海报，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原本以为自己都该忘了的事儿，而如今却还记忆犹新。他从来不敢想自己在这段感情中投入了多少，可真的计算起来，发现自己完全深陷。关于周海洋的每一条消息，他都会忍着难受的情绪从头看到尾，可能周海洋一直以为自己并不爱他，所以才会做出那么多伤害他的事来报复他，可是李瀛毅自己知道，他不那么愿意表达感情，但真的爱上谁，可能会陷得很深，几年都难以自拔。
    手机在口袋里，被他的手焐热了，李瀛毅想得是：周海洋回来就回来吧，为什么偏偏要来找他呢？
    回到家，李瀛毅称自己喝多了，便回房间睡了，恍惚间听见电话响，随手接了起来。电话那头的声音一下子让他清醒了。
    “喂，大哥，是我。”
    李瀛毅坐起来，以为自己在做梦，他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真他妈的疼，才意识到这不是梦。
    他告诉自己冷静些，强忍着没把电话挂掉。他也成长了，不是几年前的那个李瀛毅了，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有些冰冷，“干什么？”
    “发给你的短信你没回，所以冒昧给你打个电话。”
    “没回是因为我没什么话跟你说。”
    “哥，能见一面吗？有些事想当面跟你说。是公事。”
    “我没空，好了，我喝多了，不说了。”
    李瀛毅刚要挂电话，周海洋却阻止了他。“哥，真的是公事，你不答应的话，我就去你家找你。”
    “周海洋，你别闹。”李瀛毅随口一说，却发现自己好像暴露了什么，赶紧闭了嘴。
    周海洋在电话那头笑了，“大哥，我知道你不会拒绝我的。明天中午，在我家，你来过的，我等你。”
    李瀛毅觉得自己笨透了，说一句话就露馅儿了，可他偏偏还逞能，又说了句：“这次没狗仔了？”
    “放心吧，不会有了。你会来吧？我做好饭等你。”
    “再说吧。”李瀛毅挂了电话。
    他的心脏有点难受，大概是酒喝多了，他想继续睡，却发现睡不着了。周海洋把他摸得透透的，总能找到他的软肋，一戳即中，他这辈子，可能死都得死周海洋手里。
    李瀛毅的确没有什么不去的理由，说真的，他更怕周海洋上门找他，周海洋这家伙什么不敢做？他们还没在一起的时候，周海洋突然造访，吃饭时，当着他爸的面，把话说得那么露骨，吓得他几乎灵魂出窍。这段时间钟季和李湉都在家，如果周海洋来了，那种无处遁形的尴尬可能更让他害怕，不如单独去面对的好。
    但是去，也不代表原谅，把几年前没说清楚的话给说清楚，也好让周海洋断了对他的念想。或许周海洋真的对他也没想法了，只是想当着他的面羞辱他，或者炫耀他现在的幸福。
    李瀛毅开着车，脑子里乱哄哄的，直到周海洋家楼下，也依然如此。
    他上楼之前给周海洋打了电话，接电话的却是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李瀛毅愣了一下，一时还以为自己拨错了。
    “你找我爸爸吗？他在做饭呢。”
    李瀛毅心里咯噔一声，原来周海洋真的有孩子了，看来的确是结婚了。
    还没等他回答，小孩儿就在那头喊周海洋：“爸爸，有人来电话了。”
    “宝贝儿，把电话给爸爸。”是周海洋的声音。
    “好。”小孩儿一边答应着，还不忘一边跟他说：“你等等啊。”
    不一会儿，周海洋接了电话，李瀛毅说他到了。
    “那你上来吧。”
    “行。”
    李瀛毅停好了车，上了楼。
    自从那次被周海洋放鸽子，他就再也没来过这里了，现在看起来，这栋楼已经有些旧了，他站在电梯里，回想起周海洋悄悄拉着他的手不敢造次的样子，还有点好笑。时过境迁，一切都不是当时的样子了。
    李瀛毅按响了门铃，从门内传来了跑步的声音，接着，门开了。门里面，周海洋正对着他笑，周海洋好像比以前还瘦一些，在周海洋的身后，跟着个小男孩儿，男孩顶着一头金棕色的卷发，眼睛很大，有点异国风情，是个混血。
    “哥，快进来。”周海洋招呼他，等他换好了鞋，又让他坐。
    “哦……”李瀛毅挺不自在的应了一声，来到沙发那里坐下，小孩儿抱着个白色的兔子，站在他对面，挺无辜的看着他。
    “这是……”李瀛毅也看着小孩儿，问周海洋。
    “我儿子。”周海洋并没有隐瞒，很坦然的看着李瀛毅回答。
    接着，周海洋蹲下来对小家伙说：“宝贝儿，这是你李大大，我刚才是怎么教你跟李大大问好的？”周海洋看起来很有耐心，小孩儿也很乖。
    只见这个大眼睛的小混血在茶几上放着的小书包里拿出一袋饼干，打开之后，递给李瀛毅一块，然后奶声奶气的问他：“你大大，你想吃小饼干吗？”
    周海洋纠正小家伙说：“是李大大，不是你大大。”
    “哦，是李大大。”
    “对了，乖。你再问一遍。”
    小混血跑到李瀛毅跟前，手里举着饼干递给他：“李大大，你想吃小饼干吗？”
    记忆一下子回到二十年多前，小不点儿时期周海洋就是这么问他的。周海洋这家伙这么教孩子，绝对是故意的。
    他想说什么，声音梗在喉咙里，面前的小家伙举着饼干，见他不回答，就干脆踮起脚尖把饼干强行塞到李瀛毅嘴里。
    这父子俩，做事儿都是一模一样的。
    饼干的奶香味儿在李瀛毅的嘴里荡漾开来，他捏捏小家伙的脸，说了声谢谢。
    小孩儿跑回到周海洋的身边，从袋子里拿出一块递给周海洋：“爸爸，你也吃饼干。”
    “乖。”周海洋接过来，放进嘴里。
    小家伙这才心满意足的自己吃起来。
    
    第二十章
    
    周海洋没跟李瀛毅直接谈正事，而是让李瀛毅帮他看一会儿孩子，自己就去厨房忙活了。小家伙很乖，吃了几块饼干之后，就把袋子收起来，又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来，走到李瀛毅跟前，对他说：“李大大，你给我念个故事吧。”
    周海洋二十年前带小弟的记忆早就消失不见了，现在还哪里会带孩子，更别提讲故事，他接过故事书，一下就蒙住了，这本书全是英文，他每个字母都认得，但是连起来，他连一句话都拼不全，初中学的那点儿英语早就还给了体育老师。
    正这时候，周海洋端菜出来，看见儿子正为难李瀛毅，于是走过来，对他说：“宝贝儿，别为难你李大大，去，带你李大大洗手，我们好吃饭了。”
    “嗯。”小孩儿拉着李瀛毅的手，说：“李大大，我们去洗手。”
    小家伙的手软软的，他扯着李瀛毅的食指让他站起身来，一路带着猫着腰走的李瀛毅到了卫生间。
    李瀛毅把小孩儿抱起来，开水让他洗手，然后把他放下，换自己洗。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中有些复杂的情绪涌出来，他到这儿来，周海洋闭口不提找他有什么事儿，进门就让他看孩子，自己则钻到厨房做饭，他看不透周海洋的用意，也不愿意去猜测，或许等吃完了饭，一切就该有答案了。
    他擦干手，蹲下来问周海洋的儿子：“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小家伙举起两根手指冲他比划了一下，“大大，我今年三岁了，我叫周艾易。”
    这个名字……李瀛毅不确定自己听没听对，于是又问一遍：“你说你叫什么？”
    “周艾易。”
    周艾易，这个名字听上去，周海洋想表达的用意便表现得十分明显了，迟钝如李瀛毅，他都发现了周海洋的想法，艾易……爱毅……，他有些弄不明白周海洋心里想得到底是什么了。
    “你的妈妈呢？”
    “我没妈妈。”小家伙诚实的回答：“爸爸说回国来找另外一个爸爸。”
    李瀛毅开始觉得大脑缺氧，如果不是小家伙拉了他一把，可能他就直接坐到地上了。
    “李大大，爸爸喊我们吃饭了。”
    “哦……”
    穿着围裙的周海洋，要比几年前看起来居家了很多，人也成熟了。他把最后一道汤盛出来，又将周艾易抱到他自己的餐椅上坐着，接着把给周艾易的那一份饭菜摆好，然后叫李瀛毅坐下：“哥，你别客气，快坐。”
    “哦。”李瀛毅坐下后，问周海洋：“孩子不用你喂吗？”
    周艾易却在一旁接话道：“大大，我自己可以吃饭。”说着，拿好他自己的筷子，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周海洋笑了，说：“宝贝儿，你真棒。”
    小家伙冲他爸爸笑了笑，继续吃饭。
    “哥，我们也吃饭吧。对了，你喝酒吗？”
    “不了，我自己开车来的。”
    “那我去给你倒杯果汁吧。”说这话，周海洋就要起身。
    李瀛毅却说：“不用了，吃饭就行了。”
    “嗯。”周海洋冲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周海洋的手艺不错，似乎好好的学过，李瀛毅吃着饭，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他今天过来，非常想把话跟周海洋说清楚，可此情此景，却让他无从开口。
    凭空出来的一个孩子，孩子的名字，以及周海洋并没有戴戒指的左手……
    周海洋的目的昭然若揭，可李瀛毅不敢深想。
    “哥，菜不好吃吗？”
    李瀛毅一边吃东西一边想事情，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夹菜的速度自然而然就慢了。
    “嗯？没，没有，挺好吃的。”
    周海洋说：“不想让小孩儿吃得太咸，所以口味偏轻了。”
    “没事儿，没事儿。”
    周海洋给李瀛毅夹了一块鱼肚子上的嫩肉放在他碗里，说：“哥，你多吃点儿。”
    “嗯。”
    吃饭的时候，周海洋依然没太多话，等周艾易吃完饭，周海洋让他自己去玩的时候，才开口。
    “哥，谢谢你能来。”
    李瀛毅笑了，说：“你都要找到我家去了，我哪能不来。”
    周海洋也尴尬地笑起来，说：“即使去你家，我也不会说什么的。”
    李瀛毅不得不承认，周海洋今天看起来成熟很多。他不愿意卖关子，便问：“你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周海洋的表情变得正经了一些，他说：“你可能也看见了，四月份我会开一场演唱会，虽然签了安保公司，但是我个人的安全我不太放心交给他们，所以想请你家出些人，作为我的贴身保镖。”
    听周海洋说完，李瀛毅站起身来，说：“周海洋，我今天来，原本就是想和你撇清关系的，而不是在你身边工作，如果不是你说要去我家，我都不会理你。可能是我又自作多情了，但是我真的不想和你再有任何交集了。”
    周海洋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伤感起来，他也站起来，对李瀛毅说：“大哥，你就非得把我的心伤得透透的才开心吗？”
    “呵……我们两个之间，到底是谁在伤害谁？我们早就分手了，没在一起了。你可能有了家庭，也有了孩子，你不该对他们负责吗？”
    周海洋闭上眼睛，沉思片刻，似乎也在安抚自己激动的神经，过了半晌，他才说：“我没结婚，也没和任何女人组成一个家庭，至于孩子，是在国外找得代孕，我一直很喜欢小孩子，有机会就要了一个。哥，我这样说，你觉得满意吗？对了，他叫周艾易，这个名字就代表我一直爱你，不管几年前我们经历过什么，你为什么非要和我分手，我觉得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所以我回来了，就是想重新追回你。”
    “周海洋，拜托你成熟一点行不行？”
    “我怎么不成熟了？”
    “你……”
    还不等李瀛毅说话，周艾易却跑过来，抱住李瀛毅的大腿，怯生生地问道:“李大大，你别和爸爸吵架。”
    小家伙眼泪汪汪的仰头看着李瀛毅，李瀛毅干脆闭了嘴。
    周海洋走到李瀛毅身边，蹲下来，揉揉周艾易的脑袋，说：“宝贝儿，爸爸没跟你李大大吵架，乖，去玩吧。”
    “真的？”小孩儿将信将疑，见周海洋点头，然后又扯扯李瀛毅的裤子，说：“李大大，你别跟我爸爸吵架，他很乖的。”
    李瀛毅心想，周海洋乖个屁，可嘴上却没这么说，在孩子面前毕竟得注意一些。
    送走了周艾易，周海洋站起身来，李瀛毅说：“好了，我们不吵架，没什么事儿我就走了。”
    “大哥……”
    “你以后也别找我了，看见你，我觉得心里难受。”
    “大哥……”
    “好了，该说的话我也都说了，当年欠你一个当面的分手，今天补上了，别的没什么了，我走了。”李瀛毅转身便想走，等他出了饭厅，回过身的功夫，却看见周海洋低着头站在那里，单手扶着椅子就像在支撑就要垮下去的身体。李瀛毅告诉自己，这家伙最会装可怜了，可是他的心脏还在忍不住的抽痛。
    他只是不想再受骗了，不想再在自己深陷的时候看见周海洋的背叛。
    周艾易那个小家伙这时候跑到周海洋身边，关切的问周海洋：“爸爸，你怎么了？”
    周海洋冲他摇摇头，说：“宝贝儿，爸爸没事儿，你困吗？爸爸带你去午睡。”
    周艾易指着李瀛毅，说：“李大大要走了吗？我们不去送送他吗？”
    “李大大不用我们送，他自己会走的。”说着，周海洋抱起了周艾易，两个人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李瀛毅从周海洋家出来，外面起了风，他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回到车上。坐在车上，他抽了根烟，才发动汽车离开。
    一切都算结束了。
    
    第二十一章
    
    李瀛毅挺心烦的，开着车在城里绕了大半圈才回家。
    回到家，他就觉得气氛不太对，手底下的小弟一个个都在冲他使眼色，他爸坐在客厅，一脸怒容，李瀛毅想了想，没觉得自己哪里犯错了，便大着胆子来到他爸面前。
    “爸，我回来了。”
    “哼。”他爸瞪了他一眼，说：“你小子就他妈作吧。”
    “我怎么了？您没事儿生什么气！”李瀛毅一头雾水。
    “我没事儿坐着生气？我没病。你是看咱家的日子过得好了吧？经济那么不景气，有活也不接，还是你朋友的活。人家重视你，你却直接就给我拒了。”
    李瀛毅想了想，算是明白什么情况了，又是周海洋。
    “你说周海洋？他来过了？”
    “没来。”
    “那您怎么知道的？”
    “他经纪人打来电话，说人家海洋想在咱们家请人做安保，被你给拒绝了。你说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您先别骂我，然后呢？”
    “我同意了。”
    “爸，你怎么……”
    他爸站起来，用手指戳着他脑袋，说：“我怎么我？你，无论站在什么立场，都不能拒绝这次合作，他毕竟是你朋友。我刚把这个家交给你，你就给我添乱，你说让我怎么放心，臭小子，咱们这个家早晚教你败坏了。一天天的不干正事儿，就知道在外面瞎晃悠，前几年处得对象也给老子黄了，都二十七、八了，也不说找个对象回家。”
    李瀛毅不敢忤逆老爷子，毕竟他爸不知道他和周海洋之间的烂事，就只能垂着脑袋挨骂，李湉从里屋听见声了，便出来劝，老爷子顺便也给他骂了。
    “还有你，你还敢帮你哥说话？几年不回家，回来了也不知道帮家里忙活忙活，我啊，真是白养你们了。”说着，敲了敲拐杖，转身回屋了。
    李湉白挨了一顿无辜的炮火，碰了碰李瀛毅的胳膊问他怎么了。
    李瀛毅叹了口气，说：“没什么，我回房间了。”
    李瀛毅躺在床上，心里非常烦躁，他拨通了周海洋的手机，劈头盖脸的就质问周海洋：“周海洋，你他妈什么意思？非要让我难堪是不是？”
    “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我他妈回家就被我爸损得跟犊子似的，我都说不干了，你还偏让人来问我爸。”
    “可是李伯伯答应了。”
    “废话，他当然答应了。为了钱，谁他妈不答应。”
    周海洋沉默了片刻，说：“哥，我不知道因为这件事儿你中午会表现得这么激动，我的出发点是很单纯的，如果你觉得为难，我亲自去跟李伯伯说清楚。”
    “得得得，你别来，别我怕什么你来什么，我现在躲你都来不及，我中午把话都说得很清楚了，你为什么就非得纠缠呢？”
    “哥，过去的事我不想说了，说了可能你也不愿意信我。但你要知道，你跟我说分手，对于我来说绝对是个遗憾，即使在国外我也一直都在想着你，我这次回来绝对不会重蹈覆辙，所以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再信你我就是傻逼。”李瀛毅挂了电话。
    他觉得自己要崩溃了，从来没有人让他这样失常，他一直在逃避周海洋，也在用言语拼命的刺伤他，他知道周海洋也会很难过，可是几年前经历的事他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这时，周海洋发了条短信过来，李瀛毅打开看了，心里更难受了。
    “哥，之前的事情是我处理得不够好，我处在当时那个地步，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当然了，也怪我，即贪恋那些被人崇拜的光环，又觉得你不会因为那些琐事离开我。可是我太天真了，直到你跟我说分手，我才觉得这一切都是我做错了。郑重的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如果你真的不想和我合作，那么我就再找其他的人来负责这项工作，可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会重新追求你。”
    这条消息他刚看完，周海洋又发了一条过来。
    “我带着孩子刚回国，我自己又要准备演唱会，一定会没时间照顾他，我真的不放心别人，我自己倒是其次，但是我希望哥你在我忙的时候带他一段时间，就到四月份我演唱会结束，他很乖的，保证不会给你添麻烦，而且我忙起来也没空骚扰你。其实这也是我们合作的一部分，薪水什么的你放心，当然，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只能送他去全托，安保我去找其他公司负责。”
    李瀛毅算是明白了，周海洋把他看得太透了，利用他的不忍心，一步步的挖好坑让他跳，现在又拿出孩子来当幌子。如果自己真的不同意，大不了再被老爸骂一顿，周海洋也拿他没办法，可仔细想想，他是见识过周海洋忙起来是什么程度的，对于孩子可能真的没时间管，李瀛毅扪心自问，真的就舍得让那个小家伙去全托？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李瀛毅正犹豫要不要给周海洋回短信的时候，李湉敲开了他的门。
    “你干什么来了？”李瀛毅看都没看弟弟一眼。
    “阿季跟我说了你和小跟班的事儿。”
    李瀛毅笑了，“你来安慰我？我没事儿。”
    “哥，真不给他一次机会？”
    李瀛毅把手机丢给李湉，说：“他真是会缠人，又想把他儿子当圈套套住我。”
    李湉看了一遍，问道：“他结婚了？”
    “没有，说是找的什么代孕。”
    “哦。哥，你为什么不肯给他一次机会？”
    “湉湉。”李瀛毅从枕头底下摸到一盒烟，倒出一根点燃了，吸了一口说：“那些事儿过去之后，我就越来越觉得我们不合适，可他就像个牛皮糖，粘着我，说什么都不肯放。”
    “大哥，你也很喜欢他吧？放不下他吧？”李湉把手机递回给他，问了这么两个问题。
    李瀛毅先是没回答，直把一根烟抽完了，把烟屁股拧在烟灰缸里熄灭，才缓缓地说：“喜欢过，也放下过，但是等他回来，我之前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
    “哥……”
    李瀛毅冲李湉笑笑，说：“哥没事儿，你看哥经历过那么多，哪能背着点儿破事儿打败啊，顺其自然吧。”
    “那短信……”
    “他儿子挺好玩的，我正好也闲着，不想被老爸念叨，就接了这活呗。好久没带孩子了，手都生了。”
    “哥，你果然还是……”
    李瀛毅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不让李湉继续往下说了，“我也不是非他不可，他也不是非我不可，也就两个多月的时间，等他开完演唱会，我就尽量劝他离开吧。”
    李湉将信将疑，“你确定？”
    李瀛毅摇头，“不确定。”
    李瀛毅给周海洋的答复是考虑一下，他知道这个回复在周海洋眼里就是同意，周海洋回了他谢谢两个字，李瀛毅盯着看了半天，最后把手机一关，闭上眼睛眯了一觉。
    等他醒来，跟他爸说了自己的决定，老爷子也不生气了，还语重心长的跟他说：“阿毅啊，不是因为你不是爸的亲儿子爸就总损你，平时对你严了一些，也是为你好，我是替你着急，你知道吗？”
    “爸，我知道，从小我都很感谢你给我一个家，所以你放心，这次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老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点点头。
    
    第二十二章
    
    在此之后，李瀛毅又见了周海洋一面，谈了合作的细节。
    这天，李瀛毅在去见周海洋之前又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他原本不太想去周海洋家里，可周海洋又说自己不太方便出门，李瀛毅想想也是，便再一次登门了。
    李瀛毅被周海洋请进门来的时候，周艾易正坐在他位于客厅的游戏区摆着积木，听见有客人来的声音便从积木中抬头，看见是他，立刻站起来跑到他身边抱他的腿：“你大大，你来啦？”
    周海洋笑着纠正他的儿子：“是李大大。”
    “哦，对了，是李大大。”小家伙笑得很甜。
    李瀛毅没办法对孩子板着脸，跟他问好道：“你好呀。”
    “李大大，你想抱我吗？”周艾易仰头看他，长开双臂等他来抱。
    动作都做到这个地步了，李瀛毅只好弯下腰把小家伙抱起来。
    周艾易在他怀里，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棕色的眼睛闪亮亮的。“李大大，我都想你了。”
    这小家伙，跟他爸爸一样会说话，把你骗得五迷三道，忘乎所以，甚至还心甘情愿奉献所有。
    这时周海洋开口了，“宝贝儿，别赖在你李大大身上了，爸爸和他有话说。”
    周艾易却搂着李瀛毅的脖子不太想松开似的。
    周海洋又对李瀛毅说：“哥，你把他放下吧，我们去里屋商量事情吧。”
    李瀛毅把周海洋放回到他的游戏区，指指沙发，说：“就在这儿吧，小孩儿什么都不知道。”他想得是，毕竟在外面有孩子在，周海洋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儿来。
    周海洋说好，然后说：“那你等等我，我去拿合同。”说完，便向书房走去。
    过了好一会儿，周海洋才出来，还给李瀛毅倒了一杯茶。
    “歌迷寄给我的，你尝尝。”
    李瀛毅接过水，喝了一杯，的确是很香。
    接着，周海洋又把合同递给他，说：“大哥，这是合同，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李瀛毅上下看了一遍，最终被薪酬吓了一大跳。周海洋出手未免也太大方了，这一票的酬劳够他们家吃一年了。
    周海洋似乎注意到李瀛毅的表情变了，便试探性的问：“哥，钱这里，你不满意吗？”
    “不是……这未免也太多了吧。”
    “这是应该的，你签字之后，我会付给你一部分，等任务完成之后，会把剩下的补足。还有，需要你来接送一段时间小家伙，他的幼儿园已经找好了，上下课的时间和我们排练的时间有点冲突，偶尔周末也可能需要你来带一下他，他也挺喜欢你的。哦，大哥，你别误会，不是找你当保姆，因为我在这里也没什么朋友，你也知道我父母的情况，根本没办法找他们，保姆我又不太信任，我现在唯一能相信的就是你了，所以合同里的酬劳，有一部分是付给你的。”
    李瀛毅想了一下，点头表示知道了，他拿过桌子上的笔，在合同下方龙飞凤舞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之后，周海洋交待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希望李瀛毅给他安排几个比较牢靠的人，另外还给了李瀛毅一份周艾易的时间表。
    事情办好，李瀛毅便说告辞，周海洋留他吃饭，李瀛毅也拒绝了。
    周海洋看起来有点失望，但李瀛毅铁了心要走，周海洋也拿他没办法。
    李瀛毅跟父子俩道了再见，便离开了。
    合同被他丢在副驾驶上，他坐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才把车子开走。
    以后每天都得面对周海洋，不过幸好，好像不用和他交流太多。
    李瀛毅回到家，找了几个综合素质高的小弟，按照周海洋的要求把任务交待下去了。其中一个知道之前李瀛毅和周海洋有过那么一段，便在私底下试探性的问李瀛毅：“大哥，你们和好了？”
    李瀛毅白了他一眼：“说什么呢？”
    “那咱们为什么还接周海洋的活？”
    “我爸逼的。”
    那臭小子笑着撞了李瀛毅的肩膀，揶揄说道：“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呢？”
    李瀛毅炸了：“你他妈废话怎么那么多？太闲了是不是？出去给老子跑十公里，跑不完不许吃饭。”
    小弟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了，李瀛毅蹲在后门门口抽烟，他都觉得自己办的事儿那叫一个匪夷所思，就好像心里还盼着点儿什么似的。
    下午的时候，周海洋来电话说钱已经汇过去了，让他查收一下。没一会儿，李瀛毅的手机收了短信，发现钱真的过来了，而且好像要比之前周海洋说得要多。
    李瀛毅立刻把电话给周海洋打了过去，问他那么多钱什么意思。
    周海洋说：“哥，没什么意思，你别误会，主要是想给兄弟几个置办几件衣服。”
    “那好吧，我挂了。”
    “等等……”
    “什么事儿？”
    “哥，记得明早你按时来吧。”
    “知道了。”李瀛毅应了一声，想了想，然后说：“周海洋。”
    “什么？”
    “以后你就直接喊我名字吧，别再叫我哥了，因为咱们也没什么别的关系了，现在连普通朋友都不算，这样喊得太亲密，我怕别被人误会。”
    “哥……”周海洋忍不住又这样叫了他一声。
    李瀛毅急了，飙起了脏话：“你他妈没记性是不是？”
    “我……知道了。”
    “那行，挂了。”李瀛毅二话不说，便挂了电话。
    第二天，李瀛毅吃了早饭去到周海洋家里接周艾易。
    周海洋给他开门，迎接他的是周海洋的一双通红的眼睛，周海洋勉强的冲他笑了笑，没说话，把他让进屋里来。
    此时周艾易正坐在他的小餐桌前喝牛奶，有些尴尬的气氛在二人之间萦绕，周海洋在餐桌前摆好碗筷，问李瀛毅：“吃点早饭吧？”
    周海洋真的很听话，并没有没用那个亲昵的“哥”或者“大哥”来开头，李瀛毅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直到周海洋又问了一遍，他才意识到周海洋在跟自己说话。
    “哦，我吃过了，以后我也会吃早饭来，你不用特地准备我的。”
    周海洋点头，坐下来，吃起自己面前的那份早餐。食物不多，他吃得却很慢，周艾易把牛奶喝完，周海洋才只吃了三分之一。
    “爸爸，我牛奶喝完了，是要去幼儿园了吗？”
    “对。”周海洋放下手中的食物，站起身来，把儿子从餐椅上抱下来，给他穿好外套，又拿着书包，这才把他的交给李瀛毅，说：“那就麻烦你了。”
    “应该的。”李瀛毅把孩子抱起来，去门口换鞋，临走前听见周海洋说：“你车上没有安全座椅吧，今天能在车上安一个吗？我是说如果有空的话。钱，钱我会付给你的。”
    李瀛毅点头答应了。
    周海洋把他们送到门口，低着头，说：“不好意思，我情绪不太好，不叫你哥，一时又想不到别的称呼。”
    “慢慢习惯就好了。”李瀛毅这么说，好像也是在说给自己。
    
    第二十三章
    
    李瀛毅把周艾易放在车后座上，又系了安全带，还是有点不放心，心想从幼儿园回来，势必要买个安全座椅了。
    周艾易很乖，坐在后面手里一直摆弄着魔方，也不说话，李瀛毅开车的时候有些不放心，只要是红灯就得回头看看。
    小家伙鼓弄了半天也没把魔方拼成原来的颜色，失望的把东西丢在一旁，嘴里还念叨着：“我爸爸说他像我这么小就能拼好魔方，可是我都不会。”
    “你还小啊。”
    “我爸爸那个时候也小。哎，他总是说我笨。”
    李瀛毅想起周海洋小时候那样子，忍不住笑笑，“你爸爸小时候是挺聪明的。”
    “可是我不聪明。”
    李瀛毅正纳闷周海洋不应该生出这么不自信的孩子时，车子刚好停在周艾易的幼儿园门口。
    幼儿园的老师正在门口迎接，李瀛毅下车把周艾易给抱下来，然后问他：“你知道哪个是你们班的老师吗？”
    周艾易看了一圈指着一个穿着围裙，个子高高的年轻男孩儿说：“好像是他，我上次看过他照片。李大大，你放我下来吧，你还抱着我，被老师看见了不好。”
    李瀛毅怎么都没想到周艾易的老师竟然是个男孩子，又有点儿想笑这小家伙，昨天还缠着他抱，到了老师面前又装起小大人来。
    他拉着周艾易的手来到他口中的乔老师面前，问了声好。
    这个男幼师看起来挺阳光的，弯下腰冲周艾易露出一个特别温柔的笑容，说：“小朋友，你是叫周艾易吧，我们班的小混血，你早啊。”
    “老师早。”
    “今天是你爸爸来送你吗？”
    “他不是我爸爸，他是李大大，以后都由他来接送我的。”
    “哎？”这位老师直起身子，冲着李瀛毅上下打量了一番，疑惑的问：“你不是他爸爸吗？”
    李瀛毅诚实的说：“不是。”
    “可是长得还挺像的呢，我以为你就是呢，周艾易办入园手续的那天我正好没在，情况我不太了解。你好，我是周艾易班里的老师，我姓乔，叫乔珞。”
    “哦，你好，我是周艾易爸爸的朋友，我姓李，他爸爸工作忙，以后由我来负责接送。”
    “李先生你好。”这个叫乔珞的老师冲他问了好，从身上穿着的围裙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本子，找到一个空格让李瀛毅签名，“我们幼儿园的规定，不管是谁来接孩子，都需要签个字，麻烦你。对了，还要在后面留下您的联系方式，你说他爸爸忙，孩子有什么状况我可以给你打电话。”他等李瀛毅写好电话，又把本子翻过来，露出封底，又解释道：“你可以扫下这个二维码，加到微信群里来，孩子有什么活动啊之类的，可以分享给大家，另外会留和家长互动的作业，也需要进群。”
    李瀛毅有点迟疑，说：“签名写手机号我都理解，但是加微信群这个……我也不是孩子的爸爸啊。”
    乔老师拍了拍脑袋，说：“瞧我这记性，不如这样吧，你先加进来，你再把孩子的爸爸给拉进来就好了。”
    “也是。”李瀛毅掏出手机，翻了翻，然后十分不好意思的对乔老师说：“不好意思啊，我手机上没有微信，我好像也没注册过。”
    这位乔老师一下子就笑了，说：“那行，你回去下载一个，用手机号注册，有空我加你微信，然后把你添加到群里来。”
    “行，我回去就弄，谢谢你了。小家伙就交给你了，有事给我打电话。”跟老师交代完，李瀛毅又弯腰跟周艾易道别：“小不点儿，再见吧。”
    周艾易也跟他道了再见，然后拉住了乔老师的手。
    “好的，您放心吧。”乔老师笑着答应了。
    李瀛毅看着乔老师把周艾易领进楼里才离开，接着就去了商店，给车上配了一个儿童安全座椅，他买得是最好的，想着反正也是周海洋消费，当然，他更希望周艾易安全。
    李瀛毅回家之后，把手机丢给李湉，让他给下载了微信并且注册了账号，中午的时候，他就收到一条好友申请，一个头像是向日葵的账号发来的，备注是乔珞。
    李湉教他通过验证，接着乔珞给他发了一个笑脸，然后他就被拉到一个群里。里面都是家长，乔珞时不时的发些孩子吃饭、睡觉的照片，那些家长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赞扬自己家的宝宝有多乖。
    李瀛毅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周艾易身上，这种关注感就好像周艾易是自己儿子似的。李湉好奇他在干什么，就把头凑过来看。他知道周海洋让李瀛毅帮着接送孩子的事儿，便特地问哪个是，李瀛毅随手一指，李湉看了一眼便把他手机抢过来，将照片放大，看了看李瀛毅，又看了看照片上的周艾易。
    “哥，这小家伙是混血啊。”
    “对啊，周海洋找代孕生的嘛。”
    “我怎么觉得跟你有点儿像。”
    “别他妈放屁，我怎么就没觉得像！”李瀛毅把手机抢回来，又看了眼周艾易的照片，小家伙一股子异国风情，他真怀疑自家弟弟还有那个幼儿园老师眼睛是不是有问题。
    李湉一副不怕死的样子，还补充了一句：“要不是这小孩儿是混血，我真怀疑当年周海洋是怀了你的种，耽误了演艺事业才出国，哎呀，掐指一算，年龄还真挺相近的。”
    “你有空在这儿闲扯淡，怎么不去上班！”
    李瀛毅作势李湉，李湉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被他瞪得直发毛，临走前丢下句：“阿季出门了，我回家来蹭饭。”
    李瀛毅只把李湉说的话当放屁，自然是没往心里去。
    到了放学的时间，李瀛毅提前半小时到了幼儿园门口，此时已经有些老爷子老太太过来接孩子放学了，天很冷，这些人就站在外面等，也真是挺辛苦的。
    李瀛毅坐在车里抽烟，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微信，乔老师又发了几张孩子吃饭的照片和视频，周艾易也在里面，作为班里唯一一个混血，李瀛毅一眼就看见了他，小家伙吃得很香，在乔老师拍照的时候，还冲着镜头摆了摆手。
    他又等了一会儿，先吃完饭的孩子就已经被老师送出来了，周艾易应该很得老师喜欢，唯独他是被乔老师拉着手送出来的。
    李瀛毅赶紧下车，跟乔老师说了再见便带着周艾易来到车前。
    小家伙看见安全座椅，惊讶的问他：“李大大，你新买的呀？”
    李瀛毅揉着他一头小卷毛，说：“是啊，喜欢吗？”
    “喜欢。”小家伙爬了上去，李瀛毅帮他把安全带系好，也上了车。
    到周海洋家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但是李瀛毅发现周海洋家里没开灯，不会这家伙还没回来吧，这可糟了，他没钥匙，他该带着周艾易去哪儿？总不能一直在车里吧。
    李瀛毅回头问周艾易：“小家伙，你爸好像还没回来，我没有钥匙怎么办？”
    “那怎么办呢？”周艾易一脸懵懂的看着他，大概并不了解什么意思。
    李瀛毅无奈，给周海洋打电话，电话响了半天，并没有人接，估计是排练很忙。李瀛毅叹了口气，调转车头，往自己家里开。
    这时周艾易才反应过来，问他：“李大大，我们去哪儿？”
    “你爸回来，去李大大家好不好？”
    “哎？好呀。太好了！去李大大家了！”周艾易在后面欢呼着。
    
    第二十四章
    
    李瀛毅到家的时候，家里刚开饭，他爸正坐在餐桌前喝着小酒，见李瀛毅领着个孩子回来，还被吓了一跳。“这是谁家孩子啊？你在外面生的？怎么还是个小外国人啊？”李家老爷子特地站起来，仔细瞅了瞅，又说：“哎，还别说，长得真挺像你的。”
    李瀛毅把周艾易的书包摘下来，又给他把外套脱了，说：“爸，你怎么和湉湉说一样的话啊，这是周海洋的儿子，你不是逼我接周海洋的活吗？他给我的任务就是替他接送孩子，他这个时间还没回家，我们也没钥匙，我就给小家伙领咱们家来了。”
    “啧，周海洋这小子确实出息了，你就帮他接个孩子，就给那么多钱。”
    “他那是傻。”
    李瀛毅说完，小家伙不干了，反驳道：“我爸爸不傻。”
    “哈哈哈……”老爷子听见就笑了，走到周艾易面前，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周艾易，爷爷你好。”
    “哎呀，真有礼貌。”老爷子揉了揉周艾易的小卷毛，笑眯眯的说。
    这时，正在饭桌上看小家伙的李湉坐不住了，赶紧站起来问：“哥，他叫什么？”
    “叔叔你好，我叫周艾易。”还不等李瀛毅说话，小家伙做起了自我介绍。
    李湉换上一张惊讶的脸，看着李瀛毅，“哥，他他他叫啥？”
    李瀛毅用手指在嘴前比划让李湉静音，然后问周艾易：“你还吃点儿东西吗？”
    “李大大，我吃过饭了，不饿。”
    “李大大家的饭很好吃的。”李瀛毅逗他。
    小家伙就踮起脚尖看了看饭桌，说：“那我也吃点儿吧。”
    李瀛毅笑了，带着周艾易去洗手。
    他带周艾易出来的时候，李湉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李瀛毅给椅子上垫了个小板凳，把周艾易抱到小板凳上坐好，他刚刚能够到餐桌。李瀛毅踹了一脚李湉，让他收起那副表情，说：“湉湉，帮我看着点儿，我给他盛饭。”
    “好嘞。”李湉答应着，坐到周艾易身边，仔细的打量着小家伙，与此同时，他爸也在看着周艾易。
    李湉小声的问他爸：“爸，你说像不像哥。”
    老爷子点点头。
    李瀛毅知道，从李湉的反应来看，他应该知道周海洋给周艾易起这个名字的用意了，可他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老爸也觉得周艾易像自己呢？这已经是今天第三个说他们长得像的人了。
    李瀛毅端着小半碗饭摆到周艾易面前，周艾易笨拙的拿着筷子夹菜，李湉想上去帮忙，却被周艾易拒绝了。“我爸爸说我得自己吃饭。”
    “哟，真乖。”李湉忍不住感叹道。
    正在成长期的小孩儿是很能吃的，在幼儿园吃过饭了，又在李家吃了小半碗饭，吃完饭，李湉去洗了一盘子草莓，小孩儿一边看动画片一边又都给吃了。
    吃饱喝足，时针已经指向八点钟了，一向作息很规律的周艾易开始犯困，动画片也不再吸引他，哼哼着要找爸爸，李瀛毅笨拙的抱着他哄，腾出个手来给周海洋打电话，响了半天周海洋终于肯接了，李瀛毅公式化的跟周海洋说周艾易现在在他家里，困了直闹着要找你。
    周海洋冲着电话喊了一声“啊”，似乎在懊恼自己的健忘，接着连说了几句对不起，然后跟李瀛毅说自己马上就回去了。
    李瀛毅哄着周艾易跟周海洋说了几句话，周艾易不闹了，吮着手指头在他怀里闭上眼睛，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睡过去了。
    李瀛毅说要送周艾易回家，欠儿不登李湉也要跟着，还说怕李瀛毅照顾不好小家伙。李家老爷子摆摆手让两个儿子赶紧滚蛋，他则迫不及待的把电视从动画频道切到了其他的频道。
    李瀛毅知道李湉一定好奇死了，想着在车上也好跟弟弟说话，便答应了。
    周艾易睡得挺稳当，就是被放在安全座椅上也没醒，李湉坐在副驾驶，还没等李瀛毅开车，就问他：“你跟我说说，这小家伙的名字怎么回事儿？”
    李瀛毅发动汽车，说：“那么明显你还问我？”
    “真不是你儿子？你们长得真的挺像的”
    “你别瞎扯，怎么可能？就你和爸一个劲儿的说像，我自己怎么没看出来哪里像，他大眼睛，卷毛，还白，和我哪里像？再者说了，我他妈是和周海洋上过床，但周海洋又不是小姑娘，上过床就能怀孕，怎么可能有我儿子！而且我们就连分手都是电话，之后又没见过，靠电话线也能怀孕？还是靠意念就能有我的孩子。”
    李湉想想也是，说：“你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
    李瀛毅让李湉在楼下等着，自己抱着周艾易上了楼。周海洋似乎刚回家，给他开门的时候外套都没脱下来。他接过周艾易，又跟李瀛毅说了句对不起，李瀛毅摆摆手，小声说：“你赶紧抱他去屋里睡觉吧。”
    “嗯。”
    “我先走了，有人在楼下等我。”
    周海洋停住了脚步，回头怔怔地看着他，“有人？”
    “是湉湉。”李瀛毅随口解释了一句，他却看见周海洋紧张的肩膀一下松弛了下来。
    “你等一下吧，我把钥匙给你。”说着话，就要去给李瀛毅找钥匙。
    “我要你家钥匙干什么？”李瀛毅随口拒绝。
    周海洋笑笑说：“以后我也可能不会回来那么早，你接他之后直接回来吧，免得还得折腾。”
    李瀛毅想想也是，说：“明天早上再说，我先走了。”
    他不肯多做停留，周海洋似乎不那么开心，但碍于孩子在怀里睡着，他也没什么办法。
    第二天，李瀛毅上门接周艾易，周海洋依然给他准备了早餐，但李瀛毅没吃，拿了周海洋给他准备的钥匙便准备走，周海洋说：“你白天有空可以买些菜回来吗？”
    “嗯？”
    “我现在没空买菜，冰箱里虽然还有些，但不那么新鲜了，怕你晚上在这等我太晚的话会饿。”
    “哦，好。”李瀛毅答应了，突然间想起周艾易幼儿园老师说需要家长加群的事情，便对周海洋说：“你微信号是什么？”说着话，他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
    周海洋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可当李瀛毅说：“周艾易的幼儿园有个家长群，老师会放一些孩子的照片和视频，我加进来了，我觉得更应该加进来的是你。”之后，周海洋似乎又不那么开心了。
    “是这事儿啊，还以为你想加我呢。”周海洋看起来有些失望，说：“你要是不想加我为好友的话，可以扫二维码进群的，你把手机给我，我看下二维码。”
    李瀛毅把手机递给周海洋，周海洋用手指划了几下，然后又用手机拍了一下他的手机，之后还给他了。“那个群，你先别退了，毕竟白天我有点忙，没什么时间关注，等我开完演唱会，可能就会走了，到时候再退出来吧。”
    李瀛毅拿回手机，点点头。
    周海洋又说：“不过我可能还得加你好友一下，有的时候来不及接电话，你就给我发个微信就行了，我之后会看。”
    李瀛毅也没反对，不一会儿的功夫，好友申请就过来了，李瀛毅通过了验证，“那我们走了。”
    “嗯。”
    领着周艾易跟周海洋道了别，就离开了。
    在车上，小家伙还问他：“李大大，今晚我们还去你家吗？”
    “直接回你家。”
    “哦，我还想吃你家的饭呢。”周艾易有点失望。
    “那我做给你吃吧。”
    “好哎，那我晚上在幼儿园少吃点儿。”周艾易欢呼道。
    
    第二十五章
    
    送走了周艾易，李瀛毅就开车去菜市场买了些菜，直接送回到周海洋家，周海洋已经走了，空荡荡的房子就只他一个人。
    他把菜放在冰箱里，刚关上门，却想起他住在周海洋家的那段日子。
    这里好像什么都没变，日子似乎也没过那么快，至少在李瀛毅心里，那段时间他觉得很快乐。可是怎么了？突然间他和周海洋就行同陌路，不，应该是周海洋想亲近他，他并没有给周海洋这个机会。
    他不想理会这突然间涌起来的伤感，正想离开，却看见门口的柜子上摆了一盒药，他拿起来看了眼，发现是胃药，周海洋的胃不好吗？李瀛毅有些意外，不过想想也是，一个男人，自己带个孩子生活，饮食不那么规律也是正常的，更何况周海洋还很忙的样子。
    晚上去接周艾易，在车上，他问小家伙：“你爸爸经常肚子疼吗？”
    李瀛毅原本期待的是小家伙说出否定的答案，谁知周艾易却说：“嗯，他经常肚子疼，还不好好吃饭。”
    “为什么？”李瀛毅问。
    “我这么问他的时候，他就说些奇怪的话，说想我另外的爸爸了，还说我小不懂。我们都回来这么久了，我都没见过另外的爸爸呢。”小孩儿说话自然是口无遮拦的，可却让李瀛毅的心里咯噔一下。
    他知道，周艾易所说的另外的爸爸指的就是他，所以周海洋这么自虐竟然是因为自己吗？
    谁知周艾易又说：“快回国的时候，爸爸还生过病，是Johnson叔叔照顾我一段时间，Johnson叔叔还跟我说不让我惹爸爸生气，要乖一点，爸爸才不会再生病。后来爸爸想回国，Johnson叔叔不同意，他们俩还吵了一架。”
    “Johnson叔叔是谁？”
    “我爸爸的朋友。”
    小孩子口无遮拦的说了一堆，李瀛毅却陷入了沉思，他得到的信息是周海洋在国外有个关系不错的朋友，这个朋友会替他看孩子，还不想让他回国。这么看来，也许周海洋在国外有不错的选择，那他为什么偏要回来在他这里找别扭？
    答案很明显，但李瀛毅不愿意去想，只当周艾易什么都没说好了。
    回到周海洋家，李瀛毅卷着袖子去厨房做饭，他总不能只做自己和周艾易的，随手就给加了点量，给周海洋的那一份也带了出来。
    周艾易原本在客厅玩玩具，闻到味道就跑到厨房来，“李大大，你做什么好吃的呢？”
    “红烧肉。”
    “哎呀，真香。那个绿绿的是什么？”
    “青菜。”
    “可是我不爱吃。”
    “小孩子不许挑食的，我看你在幼儿园吃得很好啊。”
    周艾易瘪瘪嘴，不是很高兴，“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吃两口吧。”
    “小家伙。”李瀛毅捏捏他的脸蛋，说：“去客厅等我吧，你别在这儿，我再烫着你。”
    “嗯，好。”周艾易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厨房，临走前还说：“李大大，你比我爸爸做饭香。”
    李瀛毅笑笑，点了根烟抽，就着抽油烟机把烟味儿吸走，然后打开锅盖，用锅铲把锅里炖着的肉翻了翻，又盖上盖子。
    周海洋今天回来的要比昨天早，李瀛毅刚把菜端上桌，门就被拧开了。
    周艾易箭似的冲到周海洋怀里，炫耀的对他说：“爸爸，李大大做了红烧肉，可香了。”
    李瀛毅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面无表情跟周海洋打招呼：“今天回来的挺早的。”
    “嗯，今天不太忙。”周海洋把外套脱了，拉着周艾易的手，把他抱到自己的小餐椅上。“你没在幼儿园好好吃饭吗？”
    周艾易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说：“李大大说他做饭给我吃，我就吃了一点点。”
    周海洋揉揉儿子的头发，说：“臭小子。”
    周艾易嘿嘿笑了。
    周海洋卷起袖子，对周艾易说：“爸爸去洗手，你坐好等着爸爸。”
    “好。”
    跟儿子交流完，周海洋看见李瀛毅正在脱围裙，便跟他道了一声谢。
    李瀛毅挥挥手说：“别客气了，你今天回来的挺早呀，这样的话，你们爷俩吃吧，我先走了，我回家还能赶上饭点儿。”
    周海洋原本带着笑意的脸突然间变得失望了，“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呆在同一个房间吗？以致于做完饭一口都不吃就走？”
    李瀛毅也觉得自己做得过份了些，挠挠头发，说：“也不是。”
    这时，周艾易从他的餐椅上跳下来，走到周海洋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角，说：“爸爸，李大大要走吗？为什么？”
    “是爸爸做错事，你李大大一直在生爸爸的气。”
    “那你跟李大大道歉啊。”小家伙着急的说。
    周海洋苦笑道：“道歉了啊，他还是很生气。”
    周艾易跑到李瀛毅身边，说：“李大大，求你别生爸爸的气了，爸爸一直都很乖的，你就吃了饭再走吧。”
    他们父子俩的对话让李瀛毅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对周海洋说了句对不起，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见他不走了，周海洋才放心去洗手，再回来时，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坐到了李瀛毅的对面。
    饭菜很简单，周海洋却胃口很好的样子，不说话，只闷头吃，吃完了，又给自己添了一碗。
    李瀛毅挺别扭的，吃了一碗饭就没再吃，他放下筷子，喊了周海洋一声：“周海洋。”
    周海洋抬起头来，看他。“怎么了？”
    “你胃不好吧，晚上就别吃得太多了。”
    周海洋冲他笑笑，听话的放下筷子。“中午我就没吃多少，现在有点饿了，菜又很好吃，所以……那我不吃了，谢谢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你晚上消化不好，我看见了你柜子上的胃药。”
    “哦，放那儿了吗？我早上本来想带走的，怪不得到公司一直没找到。”周海洋起身收拾碗筷，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对李瀛毅说：“其实知道你今天能来，所以我回来的早了些，如果你觉得别扭的话，我明天就不回来这么早了，饭的话，也不用特地给我带了，抱歉，我刚才情绪有点不好，时间不早了，你要着急就回去吧。”
    他们之间变得生分而又客气，已然是不争的事实，周海洋还是像以前一样，因为李瀛毅的一点关心而开心不已，还会因为李瀛毅的一句话伤心，李瀛毅也不知道这种折磨什么时候到头，他想起周艾易说周海洋和他的朋友因为他回国而争吵，可能他的朋友也不想让周海洋回来伤心。所以为什么要回来呢？就让他们再也不见不好吗？
    
    第二十六章
    
    李瀛毅回到家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从周海洋那里回来的小弟刚吃好饭，他揪住一个问：“周海洋他排练忙不忙？”
    小弟一脸茫然：“忙啊，忙到中午没时间吃饭，昨天还和演唱会的导演吵了一架，结果你一个电话打过来，他也不吵架了，就马上回家了。今天也是，中午忙得连饭都没空吃，晚上却非要提早结束排练，早点回家。他那个小助理见他不吃饭，还求他，他就说自己不饿。”
    李瀛毅点点头，把人放走了。
    他回到房间，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周海洋的头像就在那里，他手指点开，想说点儿什么，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正这时，列表中向日葵旁边出现个“1”，是乔珞在跟他说话。
    “李先生，你忙吗？”
    李瀛毅回复道：“不忙，乔老师有事吗？”
    “我这里有几张周艾易的照片，发给你。”
    “谢谢。”
    他字还没打出去，照片就传了过来，是周艾易在跟小朋友做游戏，只是乔珞把镜头对准了周艾易。周艾易很可爱，金棕色的小卷毛，在孩子里显得格外亮眼。
    看完照片，李瀛毅回复：“乔老师，早上周艾易的爸爸已经添加到群里了，你也可以把照片发给他。”
    “嗯，我看见了，其实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李瀛毅看着聊天窗口，一时不知道打什么回去好。这时乔珞又发来一段话：“我是不是把你给吓到了？”
    “有点儿。”李瀛毅诚实的回复道。
    乔珞发过来一个微笑的表情，接着说：“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所以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
    李瀛毅觉得无所谓，对乔珞这个年轻人印象也不错，再者说他又是周艾易的老师，认识一下对周艾易也有好处，便回复说：“好啊。”
    乔珞又发过来一个微笑的表情，说：“太好了，改天一起吃饭，你早点休息吧，晚安。”
    “晚安。”
    李瀛毅把乔珞发给他的照片转发给了周海洋，周海洋没回复，估计是在哄孩子睡觉。这时他看见发现那里有个红点，点进去，朋友圈有新的更新提示，他打开来，是周海洋更新了一条状态：“爱一个人，就是他不想理你，可当自己在面对他的时候，还能保持微笑，他的小恩小惠都能感恩戴德的去接受。”
    李瀛毅知道周海洋这是在特指自己，又或者这个内容就是特地发给他看的，李瀛毅退出程序，闭上眼，缓缓睡去。
    之后的日子，似乎没有那么多波折了，早上李瀛毅接了周艾易去幼儿园，晚上做好饭，他们吃好，周海洋才回来。李瀛毅还是会把周海洋的份带出来，第二天看，周海洋似乎也都吃了，问周艾易，小家伙也很诚实的告诉他，他的爸爸会把留的饭都吃了，他知道周海洋没那么有骨气，不会拒绝自己的心意。
    他们两个现在的状况，不过是比陌生人稍微亲近些，周海洋不会那么唐突的说些让他们难堪的话，但李瀛毅能从他的表情上看出喜怒哀乐，也听手下的小弟说周海洋在排练现场一向是废寝忘食，而且脾气很大，动不动就发火，但是转过头对他们却很尊重，连说话都不会大声。
    李瀛毅知道，周海洋过得并不开心，他们就是在互相折磨对方。
    说起来，李瀛毅新认识的朋友乔珞乔老师是个很阳光的大男孩儿，每天李瀛毅去接送周艾易的时候，他总会热情的跟他打招呼，偶尔发来一两条微信，问个好，聊聊天，渐渐熟悉了，他就约李瀛毅一起吃饭。
    李瀛毅并不像看起来那么闲，他早上和晚上的时间基本上都被占了，周末还要帮周海洋在他家照顾周艾易，到很晚才得解放，李瀛毅拒绝了几次也有些不好意思了。终于在这个周日的下午，周海洋说会提前回来，他便约了乔珞吃饭。
    周海洋到家的时候，周艾易午睡还没醒，李瀛毅说自己约了朋友吃饭，便准备走了。临走前他看见几个塑料口袋堆在门口，里面装着鱼肉和青菜，他看了看周海洋，周海洋尴尬的解释说：“最近太麻烦你，本来想早点回来做顿饭给你吃当做感谢，可是你却有事。”
    周海洋的语气有些失望，李瀛毅心里也不太好受，道了再见便关门走了。
    到了约好的地方，乔珞已经在那里等他了，和往常在幼儿园里知心大哥哥的形象不同，今天的乔珞穿得十分成熟，李瀛毅一向喜欢穿黑色的衣服，到哪儿都给人留下的都是十分冷酷的形象，想想乔珞的这身打扮，倒是有些将就他了，可是李瀛毅觉得这样并不太适合乔珞。因为他们没那么熟悉，所以李瀛毅什么都没说。
    乔珞似乎心情很好，坐在餐厅里一直说个不停，李瀛毅却因为临走前周海洋的表现而有些心不在焉，听了这个就忘记那个，最后饭都吃好了，他就记得自己答应乔珞一起去看电影。
    李瀛毅是不聪明，可乔珞的表现让他想起了几年前刚回国的周海洋，那时的他，追求他的样子简直和现在的乔珞一模一样。小伙子不说什么，他就不能捅破这层窗户纸，当他拿着爆米花坐在影厅里面时，乔珞的手总是有意无意的和他相触。
    电影放得是什么，李瀛毅并没有太注意看，播了一半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这在漆黑一片的影厅里显得格外的突兀，他都来不及看是谁便赶紧接了起来，他压低声音说了声：“喂。”
    电话那头带着痛苦的声音敲击着他的耳膜。“对不起打扰你了。”来电话的是周海洋。“你能来我家帮我带下孩子吗？”
    “你怎么了？”
    “胃疼，可能得去一趟医院，我助理刚好又不在本地，所以没人帮我看艾易。”
    周海洋的话音落了，李瀛毅觉得事情有些凑巧，不是他不想去，而是周海洋那个胃早不疼晚不疼的，偏偏赶上他和乔珞出来的时候疼，他分辨不出周海洋是不是又在耍他，于是便拒绝了：“我在和朋友看电影，可能没空。”
    “那真抱歉打扰到你了，我再想别的办法吧。”周海洋说完便挂了电话。
    李瀛毅继续看电影，可是原本就无聊的剧情因为这个电话他更看不下去了。
    万一周海洋不是装的怎么办？这胃疼需要大晚上的去医院也可能真的挺不了了。李瀛毅开始坐不住了，有些后悔自己生硬的拒绝，可又没办法撇下乔珞一个人。
    乔珞似乎也注意到李瀛毅接了个电话之后就坐立不安，便问他怎么了，李瀛毅说：“我朋友生病了，让我去帮他看孩子，对了，就是周艾易的爸爸，他自己带孩子，没办法去医院。”
    “那你快去吧。”乔珞很大度。
    “真是不好意思，改天我再请你看电影。”
    “毅哥，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李瀛毅先离开了，他开着车到周海洋家，按了半天门铃也没人开，便用钥匙开了门。他换好拖鞋，发现周海洋下午买的菜竟然依然堆在门口，动都没被动过。他喊了一声周海洋的名字，弱弱的应答声从卧室传了出来。
    李瀛毅趿拉着拖鞋往卧室走去，推门进去，就被眼前的场景吓住了。
    周海洋双手按胃蜷成一团侧躺在床上，周艾易则窝在他怀里似乎是睡着了，看见他进来，冲他笑了笑，李瀛毅注意到他脸上没什么血色，嘴唇也发白了。
    干什么把自己弄成这幅鬼样子，就让他看见觉得可怜吗？
    “你们没吃晚饭？所以胃疼？”
    “艾易吃了，我没吃。”
    “你为什么不吃饭？”
    “没胃口。”
    “没吃药？”
    “药刚好吃完了，回来的时候只想着买菜，就忘了买。”
    “周海洋，你这么折磨自己是不是故意给我看的？”李瀛毅被他气得开始口无遮拦。
    周海洋听他说完这话，咬着嘴唇半天没吭声，过了一会儿，做了次深呼吸，小声的说道：“你要是这么想的话，就算是吧。”
    李瀛毅拿他没办法，到床边拉他起来。
    “你要干什么？”
    “送你去医院。”
    “我不去了，我没事儿。”周海洋挣开他的手，说：“你都说我是故意装给你看的，还有什么必要去医院。你走吧，当我没打那个电话。”
    “你到底在耍什么脾气？”
    “我没耍脾气，反正我在你心里的形象早就破败不堪了，就是我说什么你都不愿意信，所以你都拒绝了，为什么还来？让我自生自灭多好。”
    “周海洋。”
    “我歉也道过了，对不起都说了无数次，反正你就是不愿意听，我回来找你，把自尊什么的都丢在脑后，你不理我，我就上赶着求你，你不让我喊你哥，我一声都没再叫过，你给我做顿饭，我高兴得都想上天，就是你说什么打击我的话，我也就难过一下子，然后还是换上一副笑脸对你，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真抱歉把你从电影院喊过来，我现在没事了，你回去吧。”
    周海洋说了这么一通，他怀里的周艾易不安的翻了个身，他轻轻拍了拍，周艾易便抱着他的胳膊不动了。
    李瀛毅的心毕竟不是石头做的，听见周海洋的这些话，心像被刀子扎过似的。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周海洋就在床上，看着周艾易，眼里充满了父爱。
    见李瀛毅不走，周海洋又说：“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和公司的合约快到期了，这场演唱会开完，我可能就再也不唱歌了，我会走得远远的，以后也不会回来打扰你了。其实回来之前，我还梦想着你不记恨我了，然后我们重归于好，买个大房子，带着周艾易一起住，现在看来真是痴人说梦。也是，你怪我当初骗了你，我现在说我那时候没和李灿灿在一起，那些采访不过是逢场作戏，可能你也会觉得这只是我的一面之词而已。当然了，要换做是我，我也不信啊。”周海洋笑了笑，说：“所以你赶紧走吧，天也很晚了，我真的没事儿了。”周海洋对着他露出个笑容来，李瀛毅能看得出，他笑得很勉强。
    
    第二十七章
    
    李瀛毅从药店回来，周海洋搂着周艾易也睡了，他去厨房烧了一壶开水，倒了一杯晾到适口的温度，才回到周海洋的卧室。他把人推醒，周海洋睡眼朦胧的看着他，随口问了一句：“你还没走吗？”
    “我给你买了药回来，先吃吧，明天早上还疼的话，就别去排练了，直接去医院。”
    周海洋接过药和水，一口气吃了，然后把杯子递还给他，说了句谢谢，然后又躺下了。
    李瀛毅有点想去摸摸周海洋的头发，但是忍住了，他只是给他拉了拉被子，又把灯调暗，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周海洋从黑暗中发出了声音：“我没事儿，老毛病了，你不用管我，你早点回去吧，明天早上按时来接艾易就行了。”
    李瀛毅站在门口愣了一下，把他们的卧室门关上了，回到客厅里，准备在沙发上窝上一宿，手机这时候响了，屏幕上闪着的是乔珞的名字，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走的急，把他一个人人丢在电影院里就出来了，都忘了问他是不是安全到家了。李瀛毅把电话接起来就道了个歉，乔珞笑着说没关系。李瀛毅原本没准备解释太多，乔珞却问他：“我听同事说，周艾易的爸爸好像是个歌手吧。”
    “嗯，是的。”
    “叫什么名字？我认识吗？”
    “周艾易的入学登记应该会有吧。”李瀛毅有些奇怪作为周艾易的老师，却对于学生的父母不了解，就随口说了一句。
    “这个园里是保密的，我也是听其他老师说的。”
    “这样啊，他爸爸是周海洋。”李瀛毅对乔珞并没有任何防备，也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随口也就说了出来。
    “周海洋？真的吗？”
    电话里的乔珞的声音好像很兴奋的样子，看来周海洋的人气还是很高。
    “嗯。”
    “原来他真的有个孩子，这孩子是李灿灿的吗？哎，应该不是，周艾易是混血啊。周海洋结婚了呀？”乔珞突然间八卦心起，连珠炮似的问了很多问题。
    李瀛毅心里一惊，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毕竟暴露了周海洋的隐私，可为时已晚，现在再收回已经来不及了，唯独能做的就是干脆闭嘴。“这些我也不太清楚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哦，是这样啊，我还挺喜欢他的呢，能帮我要个签名CD吗？”
    “我试试看吧。”
    “谢谢你，毅哥。”乔珞开心的道了谢，李瀛毅的心里却不是那么有底气。
    李瀛毅又陪着乔珞聊了一会儿天，敏锐的他听见周海洋的卧室传来哼哼声，他让乔珞先别说话，静下来听了一下，确认是周海洋的声音，便赶紧挂了电话，跑到周海洋的卧室看他。
    周海洋醒了过来，手按着胃，还是很痛苦的样子，李瀛毅过去问他怎么了，周海洋却反问他：“你怎么还没走啊？”
    “我怕你半夜难受。”
    周海洋笑笑，说：“你是指哪个难受？是听你在我这里和小情人打电话？还是说我的胃？”
    “周海洋！”
    “你打电话的声音挺大的，我睡得又不实，跟对方那么温柔的说话，不是小情人是什么？你要是想故意气我，那你成功了，比起胃疼，这更让我难受。对了，也恭喜你，终于摆脱我了。”
    周海洋的话很刻薄，想必是完全误会了，这样的误会让李瀛毅十分难堪，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此时周海洋已经翻了个身完全背对着他了，李瀛毅完全看不见周海洋的表情，过了好半天，他才开口道：“并没有什么小情人，你误会了。”
    周海洋没再说话，房间里安静极了，掉地上一根针似乎都能听见声音，李瀛毅再次离开这个房间，躺在周海洋家的沙发上，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李瀛毅几乎睁着眼睛到天亮，头疼得要命，他见时间不早了，便起身洗了把脸，煮了一锅小米粥，然后去叫周海洋和周艾易起床。
    周艾易睡觉并不老实，把他爸爸逼到床角，自己横着占了一张大床，而周海洋翻个身几乎就能掉到地上。但是周海洋却丝毫不知道，皱着眉还在睡，只见他的胳膊环在肚子上，蜷着身体，精瘦的身体只盖着一床薄被，显得孤单而又寂寥。
    他拍了拍周海洋的肩膀，轻轻叫他：“周海洋……”
    周海洋没动，李瀛毅又叫了两声，周海洋才缓缓转醒。
    他一开口，便喊了一声“哥”，但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不自觉的口误，跟李瀛毅说了声抱歉，冲他笑了笑，这个笑容，就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早。”
    李瀛毅只好也把昨晚的事抛在脑后，关心起他来：“好些了吗？还没好的话，我送你去医院。”
    周海洋摇摇头，说：“不用了，我好多了，去医院也是麻烦，还得全副武装。”
    “那你休息一天吧。”
    “不了，今天要拍照，还有宣传片要录，挺忙的。”
    “那……”
    周海洋下了床，拍了拍李瀛毅额的肩膀，说：“我没事儿啊，你这么关心我，我真开心。”说完，便去卫生间洗漱了。
    李瀛毅见时间还早，就没喊周艾易起床，等他出去把送粥的小菜拌好之后，周海洋已经在哄着周艾易刷牙洗脸了。周海洋收拾小孩儿很熟练，也很有耐心，周艾易刚起床，还有些小脾气又闹人，他也不会发脾气，一直笑眯眯的在哄他：“宝贝儿你真乖，洗完脸我们就穿衣服。”
    “我不穿这件，不好看。”
    “你说不想穿这件啊，那这件呢？”
    “好吧。”
    “行，那咱们就穿这件。你李大大煮了小米粥，你想吃吗？”
    “想。”
    “那咱们吃完再去幼儿园。”
    把儿子收拾好，周海洋就拉着他坐到餐桌上，周艾易看起来还不是很精神的样子，他又去磨李瀛毅：“李大大，你抱我一下好不好？”
    李瀛毅不忍心拒绝他，便把他抱起来亲了亲，周艾易搂着李瀛毅的脖子，迷迷瞪瞪的又想睡了，周海洋却把他接过来说：“宝贝儿，别睡了，等一下去幼儿园了。”
    “嗯。”周艾易答应着，眼睛还是不肯睁开
    周海洋把粥摆在周艾易面前，捏捏小家伙的脸蛋，给他套上一件罩衣，这样小家伙才肯睁开眼，用勺子搅了搅面前的碗，吃了一口粥。
    李瀛毅喊周海洋吃饭，周海洋就顺从的坐到餐桌前，一口接一口的把面前的一碗粥全都吃了。
    “想吃馒头吗？胃不好，就多吃些面食，好消化。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周海洋放下碗，目光炯炯地盯着李瀛毅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你就别太关心我了，要不然我又该犯贱了。”
    李瀛毅停下筷子，看了周海洋一眼，见他脸色还是苍白的没血色，想说些什么却也于心不忍伤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第二十八章
    
    李瀛毅把周艾易送到幼儿园，乔珞又约他晚上吃饭，李瀛毅解释说昨晚没睡好，今天晚上还有事，可能没空一起吃饭。
    乔珞有些失望，李瀛毅便提出改日有空再请他吃饭，此时正拉着乔珞手的周艾易开口问：“乔老师，你是要和我李大大谈恋爱吗？”
    乔珞被周艾易的童言无忌臊了个大红脸，揉着周艾易的脑袋瓜说：“小家伙，你懂得还挺多。”
    周艾易却说：“你不许喜欢我李大大，有人喜欢我李大大了。”
    乔珞蹲下来，问他：“是谁啊？”
    李瀛毅却急了，生怕周艾易说出是他爸爸，便赶紧打断他们的对话：“乔珞，你别听小屁孩儿瞎说，哪有啊，你们赶紧进去吧，外面冷。”
    周艾易跟他挥挥手，说：“李大大，你放心，谁喜欢你我谁也不告诉。李大大再见，晚上早点来接我。”
    “好。”李瀛毅放下心来，跟他们道了再见。
    他回到家，准备补觉，还没躺床上呢，他爸就进来问他昨晚为什么没回家，是不是搞对象了。他也是觉得好笑，他都这么大的人了，他爸还把他当孩子，“没有，周海洋胃疼，我去看了看，从他那里过得夜。”
    “那他没事儿吧？
    “说是没事儿了，今天还去排练了。”
    “那就好。”
    “爸，我一宿没睡，补个觉，你去忙吧。”
    送走他爸，李瀛毅把衣服脱个干净，钻进暖暖的被子里，睡得浑天暗地。醒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李瀛毅起来洗了个澡，人也精神了很多。家里并没有什么事做，他想起来要给周海洋蒸馒头，干脆换上衣服去，拎着袋面就去了周海洋家。
    和面、醒发、揉面，再把面团揉成一个个馒头，等他把这些馒头整齐的摆在蒸锅里时，发现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
    点火，水开了再计时，时间到了，一锅白白胖胖的馒头就这样好了，他怕水汽把馒头打湿，就找了个干净的盆把它们一个个都捡了出来，再用干净的屉布盖上，刚好到要去接周艾易的时间了。
    把周艾易接回家，小家伙看见白馒头，喜欢的不得了，洗洗手，捧着一个就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说好吃，他爱死李大大了。
    李瀛毅坐在那里，看着周艾易啃馒头，心里涌起一股温暖。在他眼里，周艾易的性格像极了周海洋，虽然他现在跟周海洋之间有矛盾，有隔阂，可他实在是无法讨厌这个小家伙。
    周海洋依然回来得很晚，他脸色还是不太好，李瀛毅问他怎么样，他就说不疼了，没事儿了，李瀛毅有些不放心，但也不想再留宿，他想起周海洋早上说的话，心里泛起了酸。
    昨天晚上和周海洋重归于好的想法一闪即逝，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这种想法产生的根源大概还是同情心在作祟，他依然跨不过心里的那道坎，几年前被周海洋欺骗的事实历历在目，周海洋轻描淡写的解释过，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样才好。于是他就告诉自己，这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等周海洋结束了演唱会便会离开了，他的日子会继续平静。
    李瀛毅发呆的功夫，周海洋洗好了手，去厨房拿了个馒头，什么都没就，空嘴就吃了一半。周艾易看见自己爸爸在吃馒头，馋虫又被勾了出来，跟他爸抢着把剩下的半个吃了。周海洋拍了拍掉在身上碎屑，对李瀛毅说：“谢谢你。”
    “不用客气。”李瀛毅站起了身，拎着放在沙发上的衣服便告辞了。周海洋拉着周艾易到门口送他，李瀛毅出门前跟周海洋说：“晚上记得吃药，实在疼得厉害就给我打电话。”
    “昨天也是没办法，就想到你了。以后我尽量不会麻烦你，我助理回来了，如果有需要，我找他过来吧。”
    “也好。”这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还有，我昨晚说得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我就是太难受了，所以口无遮拦的，以后我不会说了。耽误你的约会，真的抱歉。”
    “嗯，那我走了。”李瀛毅刚想走，突然间想起乔珞的请求，便说：“对了，能给我一张签名CD吗？”
    听见这话，周海洋似乎很开心，痛快的点头答应，“是你要吗？”
    “没有，一个朋友很喜欢你，拜托我的。”李瀛毅答。
    周海洋的笑容僵住了，却又立刻恢复：“那好啊。”
    “谢了。”
    “明天给你。”
    “好的，再见。”
    “再见。”
    随着日子飞快的继续，转眼间一个月便匆匆而逝，周海洋的演唱会也就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周海洋似乎更忙了，李瀛毅每天都要提前半个小时赶到周海洋家，晚上还要多逗留半个小时，周末大多数的时间都是由他来带周艾易，周海洋对此表示很抱歉，并承诺会在一切结束后多付他薪水，好在周艾易特别的乖，李瀛毅也不觉得太过麻烦。
    他不常在家，倒是家里的手下们彻底解放了，偶尔他回家，还要被群嘲一番，但诸如“尊敬的大哥变保姆，只为青梅竹马的情郎”这种知音体类的八卦，那就只敢私下里疯传，被他听说后，也懒得跟这些家伙解释，于是一人领了顿揍，并罚他们绕着后山狂跑了两个多小时。
    因为周艾易的捆绑，李瀛毅无暇应付乔珞时不时的邀约，大多数都在微信或电话中交流，他们的话题变得广泛起来，也看得出，乔珞似乎很喜欢周海洋的歌，在得到周海洋的签名CD后，总是缠着李瀛毅给他讲些周海洋的事，李瀛毅不太想提，每次说了几句便岔开话题，但乔珞依然从李瀛毅的口中套出一些关于周海洋的事，诸如他们是同学还曾经是同桌，周海洋特别聪明之类的，李瀛毅倒是没说他们还曾经交往过，毕竟这算是隐私。李瀛毅问乔珞为什么总在打听周海洋，乔珞的回答是：“头一次和一个明星的距离能这么近，肯定是想多知道一些了。”
    李瀛毅想想也是，可他依然对乔珞说：“我知道得也不多，让你失望了。”
    乔珞笑着说：“是我太八卦了，我以后不问了。”
    李瀛毅松了一口气，还觉得乔珞蛮懂事的，还很听话。
    
    第二十九章
    
    其实李瀛毅没猜错，他毕竟也和周海洋谈过一次恋爱，乔珞的确是对他有想法。
    乔珞和他的交流日益频繁起来，没再像上次一样唐突的说要和他做朋友，他这次只是细水长流的在追求。
    这天，李瀛毅去接周艾易，等了好长时间乔珞才拉着小家伙出来，乔珞没像往常一样还穿着工装，这次已经换好了衣服，笑盈盈看着李瀛毅，顺便把周艾易交给李瀛毅。
    “你有约会？”他们已经挺熟的了，李瀛毅便打趣他。
    “毅哥，我想约你吃个饭。”
    “……”李瀛毅愣了一下，指指手里拉着的小家伙，无奈的说：“我还得带他，现在是保姆时间。”
    “他爸爸就这么忙？你是不想跟我出去吧，每次约你你都用周艾易做借口。”
    李瀛毅耸耸肩，说：“不是这样的，我也没办法啊，他爸爸要开演唱会嘛。”
    “好吧，带着他一起去吧。”
    “哎？”
    李瀛毅还在愣神的功夫，乔珞已经自顾自的打开了他的车门，然后说：“毅哥，今天我生日，这个愿望都不帮我实现吗？”
    “好吧。”李瀛毅嘟囔着，蹲下来问周艾易的意见：“你想跟李大大还有乔老师一起去吃饭吗？”
    周艾易瘪瘪嘴，说：“李大大，你不喜欢我爸爸了吗？”
    李瀛毅揉揉周艾易的头发，想了想，说：“小孩子，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可是我爸爸……”周艾易还没等说，乔珞已经在催了。
    “这样吧，艾易，你要是不想和李大大去，我把你送到湉湉叔叔那里，你和湉湉叔叔一起玩好吗？”
    “那好吧。”周艾易想了想，回答。
    李瀛毅上车后，给弟弟打了个电话，李湉刚好下班，也准备和钟季去吃饭，他答应了照顾周艾易的请求，约了地方交接，李瀛毅便开车去了。
    见到李湉，周艾易似乎还是不太开心，但是李湉挺得周艾易的心，哄了两句说带他去吃麦当劳，还答应给他买玩具，小家伙乖乖的就跟李湉以及钟季走了。
    重新回到车上，乔珞跟他说了句谢谢，李瀛毅说：“没事儿啊，自家弟弟，而且就一个晚上。哎，对了，我都不知道是你生日，还没准备礼物呢，你想要什么就跟我说，我满足你。”
    “你陪我吃顿饭，我就很开心了，比什么生日礼物都好。”
    乔珞的话说得十分暧昧，李瀛毅没接茬。
    到了一家不错的餐厅，两人坐好点了菜，乔珞还特地要了红酒。
    李瀛毅说自己要开车，不想喝了，乔珞说那大不了找个代驾。
    李瀛毅想想也是，因为照顾周艾易，他很久没碰过酒精了，红酒的诱惑很大，又有解决方案，他便答应了。
    菜很快就上齐了，李瀛毅在周海洋离开的几年，已经不像当初那么笨连牛排都切不好，虽然用餐不是那么绅士，可在乔珞的眼睛里却很有魅力，因为李瀛毅发现乔珞的眼睛就没从他的身上离开过。
    两人边吃边聊，时间便过得飞快，酒过三巡，乔珞已然醉意朦胧，他举起杯碰了李瀛毅的杯子，发出清脆的声音。
    “毅哥，我能要个生日礼物吗？”
    “当然！”李瀛毅对于朋友一向很大方。
    将李瀛毅没拒绝，乔珞喝了一口酒，放下杯子，伸出一只手，越过桌子，李瀛毅不理解乔珞的用意，也傻呵呵的伸出手，接着，他的手就被乔珞抓住了。
    他听见乔珞问他：“毅哥，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我喜欢你很久了。”
    李瀛毅呆住了，他虽然知道乔珞对他有想法，可真的听见表白，却一时间无法答复，他想抽出自己的手，但是被乔珞攥得死紧。
    “乔珞，你别这样。”他慌张的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们，便松了一口气。
    “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日礼物，你都答应说会满足我的。”
    “可是我不知道是这样的，乔珞，你让我想想。”
    乔珞面带遗憾的松开他的手说：“我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你是有喜欢的人吗？那个人是周海洋吗？”
    “你别瞎说。”他听见后立刻就回答，可反应过来乔珞的问题中有周海洋的时候，却怔住了。
    乔珞看见他的表情，心下了然，失落的对他笑笑，说：“果然是这样的吗？我还当输给了谁。”
    “乔珞，不是的，是我现在没心情。”李瀛毅赶紧否认。
    “真的？”
    “真的。”李瀛毅点头。
    “那你会考虑我吗？”乔珞问他。
    “我想想。”
    李瀛毅被乔珞的表白弄得个措手不及，结了账，李瀛毅说还要去接周艾易，乔珞说自己打车回去免得麻烦。送走了乔珞，代驾司机也很快就到了，司机是个小伙子，看李瀛毅那一脸酷样，还屌屌的叼着根烟，穿着一身黑，大晚上也戴墨镜，就以为遇见黑社会，满脸懊恼，说什么也不肯送他。李瀛毅冲他喊：“老子又不吃人。” 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二百块钱塞到司机手里，司机这才老老实实的上车。
    半路上周海洋来了个电话，问他们怎么还没回家，李瀛毅说：“半小时之后就到了，出去吃了个饭。”安抚住了周海洋。
    周艾易在李湉那里玩得浑身都是汗，从楼上的健身房器械上爬上爬下的，像个小猴子，李瀛毅见这情况，又给周海洋打了个电话，说可能还得等一会儿，周艾易听见是他爸爸，便爬到李瀛毅大腿上抢手机要跟他爸爸通话。李瀛毅把电话放到周艾易脸边，小叛徒就立刻对他爸爸说：“爸爸，李大大和我们乔老师出去约会了，他都不带我。”
    李瀛毅听见立刻慌了，去捂住周艾易的嘴已然晚了，李湉在一旁瞠目结舌的看他，李瀛毅比划了一个让他“嘘”的手势，然后对着电话说：“我也想带他来的，是艾易不愿意去，我就让我弟帮忙看一下他，他玩疯了，身上全是汗，得等他落汗了才能回去，怕感冒。”
    周海洋没有立刻回应，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快到艾易睡觉的时间了，你们快点回来吧。”
    “好。”李瀛毅应了一声。
    “再见。”周海洋说。
    李瀛毅回：“再见。”
    周艾易玩得太累，在车上就睡着了，抱他上楼的时候，李瀛毅给他身上盖了自己的大衣。他没手拿钥匙开门，只能用脚踢门，周海洋给他开了门，李瀛毅发现客厅里连灯都没开。
    李瀛毅没换手，直接熟练的把周艾易抱回到他的小床上放好，出了卧室门，客厅里依然很暗。
    “怎么不开灯？”李瀛毅伸手要去按开关，却被周海洋阻止了。
    “刚才怕艾易被灯晃醒了。”周海洋说，“现在也别开了，你早点回去吧，我开了还得关。”
    李瀛毅想想也是，时间不早了，周海洋也该休息了。
    他准备开门走人，周海洋却在他身后问他：“管我要的CD，是送给那个乔老师了吗？”
    李瀛毅没想要隐瞒，承认了。“是。”
    “你是和他在一起了吗？我看过他的照片，长得还不错。”
    “怎么？”李瀛毅回过身，借助卫生间里发出的微弱灯光，依稀能看见周海洋的脸。
    周海洋说：“没怎么，挺好的，你过得开心就好。哎？你喝酒了？”
    “湉湉来送我的。”
    “哦，别酒后开车，快走吧，别让他等久了。”
    “嗯。”李瀛毅拧开了门，走了出去，却在关门前似乎听见周海洋发出一声忧伤的叹息，等他想回身确认的时候，门已经关上了。
    
    第三十章
    
    回去的路上，李湉问李瀛毅关于乔珞的事儿，李瀛毅把乔珞跟自己表白的事儿说了，李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你叹什么气？”李瀛毅问弟弟。
    “周海洋回来肯定是为了和你重归于好，结果却被别人占个先机，他儿子还把你给出卖了，估计他也挺伤心的。”
    “我又没答应乔珞。”
    “那你会不会答应？”
    “我想想。”
    “不喜欢吗？”
    李瀛毅很诚实的回答：“不是很有感觉。”
    “那就拒了，别耽误人家。”
    “但和他在一起也未尝不可。”
    “哥，你还真矛盾。”
    “人不都这样吗？”李瀛毅说。
    回到家，他去冲了个澡，回来后，手机上已经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乔珞的。他拨了回去，乔珞问他是否到家。
    “到了，刚去洗澡了。”
    “哦。毅哥，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和周海洋在一起过？”
    “乔珞，我不是回答你了吗？”
    “你跟我说，我又不会告诉别人，我就想知道我的敌人是谁而已。”
    李瀛毅没作声，因为他不太想跟乔珞说起这件事。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面对乔珞的问话，李瀛毅依然沉默，乔珞又说：“那没有他，你会不会答应我？”
    “是不是周海洋，这件事并不重要。乔珞，我说了，给我时间想想，我没有思想准备。”
    乔珞的声音有些郁闷，“毅哥，我觉得我平时都表现得很明显了，今天只是找个时机把想法说出来而已。”
    “但这种事也不能随意啊，我也得谨慎些。”
    “那我知道了。”乔珞在电话里笑了笑，说：“毅哥，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
    挂了电话，李瀛毅觉得自己心乱如麻，一方面周海洋不断示弱，一方面乔珞又在给他压力。摆脱周海洋的办法最简便的就是答应乔珞，可这样似乎又对乔珞不公平，不过从今晚周海洋的态度来看，他好像也不那么在意了，哎，谁会喜欢一个人那么长时间啊，周海洋肯定也会有放弃的一天的，这么想着，李瀛毅倒是放心了，或许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也是不错的。
    第二天，李瀛毅去接周艾易，发现周海洋的黑眼圈有点重，似乎没睡好，周艾易情绪也不高，早上出门都没让他拉着手。在车上，周艾易依然摆弄着他的魔方，快到幼儿园了，小家伙又问他一遍之前的问题：“李大大，你是不是在和我们乔老师谈恋爱呀？你真的不喜欢爸爸了吗？爸爸看起来很难过。”
    “小家伙，这是大人的事儿，你懂什么？”
    “我懂很多的。”周艾易小大人一样的说。
    “这些话是你爸爸跟你说的？”
    “不是，我自己会看的。”
    “再说，我也没喜欢过你爸爸啊。”
    “可是爸爸喜欢你，爸爸哄我睡觉的时候，总喜欢给我讲你们小时候的事儿，他说是你保护他，所以他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和你在一起。后来他长大了，去唱歌了，你就不喜欢他了。”
    “你爸爸跟你说这些干什么？”李瀛毅问。
    “我也想听啊。”
    说着话，就到了幼儿园，李瀛毅把周艾易抱下了车，正这时，一个陌生人拿着支录音笔冲到他面前，急火火的问：“你是李先生吗？”
    李瀛毅皱眉：“你他妈谁啊？”
    “我是娱乐时报的记者，我想问下你怀里的小孩儿是周海洋的儿子吗？”
    李瀛毅见情况不对，便蹲下来抱起了周艾易，将他的脸压在怀里。
    “你他妈哪儿来的？给我滚。”
    可是那个记者却在纠缠不休：“请问你和周海洋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由你来接送他的孩子？”
    此时，站在门口乔珞和几个老师发现状况不对，便过去拉开那个记者，周艾易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直哭，李瀛毅拍着他的背，赶紧回到车上，开车走了。
    这都是什么情况？一直风平浪静的为什么突然间会出现一个记者在幼儿园门口？李瀛毅一边开车，一边给周海洋拨电话，可是周艾易在后座一直哭，他又怕周海洋听见会着急，于是赶紧把车开回了家，抱着周艾易哄了一阵，才把他安抚住。
    周海洋的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他也说过，排练的时候手机不会放在身边。李瀛毅想起自己有几个混媒体的朋友，便给他们打电话问情况，几个人答应会帮他查一下，但肯定没那么快，正这时，他手机里跳出一条新闻，不正是他早上抱着周艾易的照片吗？标题也挺耸人听闻的，疑似歌手周海洋同性情人露面，里面的内容便是说他怀里的孩子就是周海洋的儿子，另外，据说这名男子和周海洋关系匪浅，几年前也有记者拍到周海洋与该男子拥抱的照片，但是没有发出来就被销毁了。
    现在的记者真是不给他们一点回旋的余地，照片新闻说发就发。没一会儿的功夫，媒体的朋友回消息，给的答复竟然是周海洋演唱会将至，他的公司为了炒新闻，所以才会有记者出现。
    这就不能有假了，听见这个消息后，李瀛毅的怒火简直要沸腾了，他拼命的拨周海洋的电话，无数个电话就像石沉大海一般，依然无人接听。
    这周海洋到底是不是人，妈的为了个破演唱会，孩子不管不说还要利用他进行宣传，李瀛毅现在恨不得立刻把周海洋给揍一顿，以发泄自己的心头之恨。
    周艾易怯生生的看着他，然后扯了扯他的裤腿，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李大大，李瀛毅刚想蹦脏字，却立刻冷静下来没有说。
    他蹲下来问周艾易：“怎么了？宝贝儿。”
    “李大大，我有点害怕。”
    他把周艾易抱在怀里安抚，小家伙把头埋在他肩膀，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睡着了。李瀛毅把他放在床上，找了个毯子给他盖上了。
    口袋里的手机开始响了，是乔珞。
    “毅哥，周艾易没事儿吧？”
    “还好。”
    “今天早上到底是什么情况？”乔珞问。
    “不知道。”李瀛毅烦得很，没心情跟他解释周海洋那些烂事儿，他还得找周海洋算账呢。
    “我看娱乐新闻上都有了……”
    “我也看见了，这几天周艾易不去幼儿园了，等事情过去再说吧。”
    “嗯，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手机又响了，本以为是乔珞还有什么事，看来电显示，发现竟然是派到周海洋那里的小弟。
    “怎么了？”
    “大哥，不好了。”
    “什么事啊？慌慌张张的。”
    “周海洋排练的时候晕倒了，现在去医院了。”
    “什么？”
    小弟以为他没听清，就又重复了一遍。
    李瀛毅捏着手机，心里想的却是，周海洋，你怎么不去死。
    
    第三十一章
    
    虽然李瀛毅恨不得周海洋去死，却依旧忍不住关心周海洋的病情，他叮嘱手下要及时汇报，毕竟他还想亲自揍周海洋一顿。
    几个电话打下来，周艾易都被他吵醒了，他揉着眼睛问：“李大大，你怎么了？”
    “哦，我没事儿。”李瀛毅坐到床边，“小家伙，你不睡了？”
    “嗯，不睡了。李大大，我今天不去幼儿园了吗？”
    “对。”
    “那我能回家吗？”
    “在李大大家不好吗？”
    “我想回去摆积木，然后等爸爸，爸爸说他昨晚没睡好，我有点担心他。”
    李瀛毅揉揉他头发，说：“艾易，我刚刚接到电话，说你爸爸生病了，你可能得在这里睡几天了。”
    周艾易听完，瘪瘪嘴又哭了，一边抽搭着，一边说：“我爸爸晚上回去都不好好吃饭，也不好好睡觉，他肚子还总疼，他怎么又住院了，他会不会死？”
    李瀛毅用纸巾给他擦了擦泪，后悔告诉小家伙这些话，可周艾易又很黏周海洋，周海洋住院了，他怎么都得知道啊。
    周艾易哭着，李瀛毅的电话又响了，他赶紧接起来，手下告诉他，周海洋的检查结束了，又是胃的问题，医生说看起来是老毛病了，再加上休息不好，饮食不规律，溃疡复发，面积也扩大了，得好好修养一阵子，可周海洋却闹着出院，他的经纪人和助理正在里面劝他。
    李瀛毅刚要说话，却听见周海洋喊这位小弟的名字，他跟李瀛毅说等一下，没一会儿的功夫，电话那头就换成了周海洋。
    李瀛毅跟哭着的周艾易说：“是你爸爸，你要和他通话吗？”
    “嗯。”周艾易点点头，用手把眼泪抹掉了，接着，委委屈屈的喊了一声爸爸。
    李瀛毅听见电话里周海洋在跟周艾易说：“宝贝儿，爸爸又生病了，大概得在医院住几天了，你能和你李大大一起住吗？”
    周艾易点点头，说能。
    周海洋又说：“你要乖乖听他的话，好好吃饭，你看爸爸不好好吃饭就生病了。”
    “知道了。”
    “你是不是哭了？宝贝儿。别哭了，得像你李大大那样勇敢才行，你不说长大了，还得保护爸爸吗？”
    “是。”
    “好了，那把电话给你李大大，爸爸有话跟他说。”
    周艾易听话的把电话还给李瀛毅，李瀛毅本不想接，因为他有一大笔账要跟周海洋算，可偏偏这时候周海洋住院了。
    “什么事？”李瀛毅的态度很生硬。
    “新闻的事儿我知道了。”
    “别他妈跟我提新闻！你有什么脸提？哪有把自己孩子当宣传工具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周海洋才说：“所以你是认为这事儿是我做的吗？”
    “你当我在媒体那边没朋友吗？言之凿凿，你还有什么要说？”
    周海洋却笑了，“那你说是就是吧，我没什么想说的了。”他的声音很虚弱。“你恨我可以，麻烦你照顾艾易几天吧，我经纪人和助理不让我出院。艾易换洗的衣服都在我房间的衣柜里，麻烦你去取一下，你回去的注意点儿，可能还会有记者，哦，反正他们也是我派去的，拍到照就麻烦了。”
    “周海洋，你……”
    “你放心吧，我肯定会走，以后都不缠着你了，经过这段时间，我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咱们不可能了，不过你别讨厌艾易就行，他毕竟是……哎，没什么了，我挂了。”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李瀛毅举着手机发起了呆。
    周艾易扯了扯李瀛毅的袖子，说还想和爸爸说话，李瀛毅只能告诉他他爸爸把电话挂了。
    李瀛毅给李湉打了电话，让他回家住几天帮着带孩子，李湉愉快的答应了，顺便为了他早上的新闻怎么回事儿？周海洋住院又怎么回事儿？李瀛毅没心情跟弟弟解释，只是说晚上回来再细说，他此刻还有点儿庆幸自己老爸对娱乐新闻没什么兴趣。
    周艾易一整天都情绪不高、闷闷不乐的，中午吃了点饭，又睡了一会儿，下午才好些。李瀛毅把他托付给他爸照看，自己开着车去了周海洋家。
    整个小区平和而又安静，下车后，他很谨慎的四周看看，并不像有什么狗仔的样子，便快速进了楼门，电梯上升的时候，还在庆幸自己没被发现。
    对于周海洋的家，他是轻车熟路的，但这次去翻他家衣柜，还是有些忐忑。不过周艾易的衣服很容易找，都整整齐齐的叠好摆在一起，李瀛毅随手拿了几件，一不小心把整摞衣服都碰倒了，这时一对戒指盒子出现在他面前。
    李瀛毅放下手里的衣服，将盒子轻轻打开，上面是一张叠得很整齐的纸单，然后是一枚素净的男戒。他知道乱看东西不对，可还是没忍住打开纸单看了看，这是枚戒指的发票，而日期，是四年前的某天。
    李瀛毅还记得那一天，他原本约了周海洋见面问清楚他和李灿灿的绯闻，结果看见他们的采访，便临时取消了见面，打了个电话，之后他们分手了。
    戒指看起来就是那天周海洋买来的，这是要他和李灿灿的吗？戒指是一对，这个盒子旁边还有一个，他又打开了，两枚摆在一起，一模一样，不差分毫，都是男戒。
    这戒指，是给他的？因为要见一面，所以想拿个戒指来平息他当年的怒火？他都不知道周海洋到底在想些什么！之前接受采访还和李灿灿恩恩爱爱的样子，转身就来送他枚戒指，是周海洋太天真还是周海洋觉得他李瀛毅太蠢？这真他妈是个笑话。
    李瀛毅把戒指放回去，把周艾易的衣服放进一个袋子里，又去洗手间拿了周艾易洗漱的东西和几个他常玩的玩具，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依然没什么所谓的记者，李瀛毅安心的开着车，到了家。
    回到家，周艾易正和自家老爸摆象棋，他爸似乎很喜欢周艾易，看见这小家伙就眉开眼笑的，他把东西放到椅子上，问周艾易：“和爷爷玩得开心吗？”
    周艾易看他，一下子就笑了：“李大大，你回来了？”
    “嗯，给你回家拿了衣服玩具。”
    “刚刚爷爷带我去医院看了爸爸。”
    “真的？”
    “是啊。”
    他爸接话道：“周海洋这小子怎么瘦成那副鬼样子，我问他他还跟我说什么上镜好看。”
    李瀛毅猛的想起那次和周海洋见得一面，周海洋也是这样回答他的。
    “这个报喜不报忧的臭小子啊，医生都说他得好好养着，他却一直张罗着出院。”
    李瀛毅在旁没言语。
    “哎，那医院啊，记者里三层外三层的，把我们爷俩都给围住了，还问些乱七八糟的话，后来咱家小二出来给解的围，周海洋还跟我说，让我以后别带孩子来了，他怕记者乱写什么的。”
    李瀛毅听见，冷哼一声，心想，连孩子都出卖的人，还会怕记者乱写吗？
    
    第三十二章
    
    晚上李湉回来，李瀛毅跟他讲了今天发生的事儿，还说周海洋并没有否认记者是他找的，目的是用来宣传演唱会什么的。
    李湉听完，问号画了满脸，他倒是挺冷静，他说：“哥，其实我在想，周海洋这么做到底有什么必要？大哥，你看了吗？后来又出了一条消息，也说这是周海洋在自我炒作，我们公司的人还在讨论，周海洋本来就挺有人气的，而且他的经纪公司之前放出消息说周海洋合约要满了，这很有可能是他最后一场演唱会，所以现在的内场票都被炒到了上万块。”
    “可是当年……”
    “大哥，当年的事儿我们暂且不提，我觉得小跟班那么聪明，不至于办出来这种傻事。”
    “他自己承认的。”
    “那他不承认的话，你信他吗？”
    李湉的这个问题让李瀛毅愣住了，是啊，他信周海洋吗？答案是否定的，当年的那些事儿，让他十分不信任周海洋，所以他不愿意听周海洋解释，周海洋也听话，就一个字都不说。
    李湉见李瀛毅不说话，又说：“今天大家都在讨论周海洋的事儿，我们公司也有几个李灿灿的影迷，他们说周海洋后来出国，李灿灿本人也不承认曾经和周海洋交往过，当年就是炒作而已，我听完心都凉了半截，你们这个误会可够大的。”
    “既然是误会，那他跟我说啊，还说什么贪恋舞台。”
    “我不是偏帮周海洋说话，只是觉得他当年学习那么好，为什么偏偏要去学音乐，可能是真的喜欢吧。”
    李湉的话让李瀛毅原本不转轴的脑袋更锈了，丢下句“我不知道。”就走了。
    乔珞又打电话过来，李瀛毅本来就很混乱，也没什么心情搭理他，敷衍了两句便挂了电话，没一会儿，乔珞又给他发了条微信，问他昨天的事情考虑怎么样了，李瀛毅想了想，回他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吧。
    “那你是同意了吗？”乔珞问。
    “我没这么说。”李瀛毅答。
    “我多希望你能答应我。”
    “我真的还没想好，不好意思，我心情不太好。”
    “因为周海洋吗？”
    “别跟我提他。”
    李瀛毅发完这句话，周艾易抱着他的兔子公仔走了进来，李瀛毅长开双臂，周艾易便扑到他怀里。“李大大，我有点想爸爸了，能给他打个电话吗？”
    “行啊。”李瀛毅说着话把电话拨了出去，没一会儿就接通了。
    “有事吗？”周海洋的声音依然还有些虚弱。
    “艾易说想你了。”
    “麻烦你把电话给他。”
    李瀛毅把手机放在周艾易耳边，周艾易开口叫了声爸爸。
    “宝贝儿，你听李爷爷的话了吗？”
    “听了。”
    “那你也听爸爸的话，好吗？”
    “好。”
    “别再缠着李爷爷来医院了，爸爸出院了就去接你回家，好不好？”
    “好吧。”
    “真乖。”
    父子二人又说了一会儿，电话又被交回给李瀛毅，李瀛毅刚要把电话挂了，周海洋却说：“等等。”
    李瀛毅把手机重新放回到自己耳边，问道：“什么事儿？”
    “明天可能会有李伯伯带周艾易来看我的照片发出来，这个真的不是我的问题了，公司和我的合约快到了，这样的新闻也不会特别去管，他们也可能乐意炒热度。对不起，我在医院，他们又不让我出院，我实在是办不到了。”
    “周海洋……”李瀛毅觉得胸口有些疼。
    “嗯？没别的事儿的话，那我挂了。”
    第二天，新闻真的发出来了，李家老爷子也是个人物，媒体便开始猜测周海洋和李家的牵连，李瀛毅又难免中枪，他的背景也被挖了出来，丝毫没有隐私可言。事态发展的不是特别好，甚至还有些买了周海洋演唱会票的人表示想要退票，李瀛毅这才觉得哪里不对，李湉说得不是没道理，周海洋自我炒作的话，不至于连这些歌迷也失去。
    李瀛毅还来不及去思考什么真正的缘由，周海洋拖着病体在医院开了场发布会，发布会的中心思想有三：一、他是受害者，并没有自我炒作。二、这些新闻已经严重影响了家人的隐私，他会保留诉讼权利。三、演唱会会照常进行，想退票的也可以退票。
    镜头里的周海洋显得十分苍白瘦弱，语气却异常的坚定，和昨天在电话里承认这件事的那个家伙简直判若两人。
    李瀛毅无暇去判断事情到底是怎样，记者口无遮拦的提问又把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昨天抱着孩子的男人是谁？孩子是你的吗？”
    “孩子是我的，他是我的朋友，我排练辛苦，他负责帮我接送。”
    “据可靠消息，你们关系匪浅，几年前还在一起过，请问你是同性恋吗？”
    “我说过，他是我朋友，这位记者朋友，你是在帮我出柜吗？”
    “你和李家有什么关系？”
    “这是我说第三遍了，我和他是朋友，没别的关系了。”
    周海洋嘴很严，除了承认孩子是他的外，那位记者几乎一无所获。
    记者会之后，事情好像又炒了几天热度，便销声匿迹了，然后，周海洋出院了。
    周艾易迫不及待的要求回家，李瀛毅顶风又把孩子给周海洋送了回去，周艾易见到自己爸爸特别亲，抱着周海洋啃了好几口，周海洋本人看起来愈发弱不禁风，病就像没好透。
    亲近完儿子，他搂着周艾易坐在沙发上，很诚恳的看着李瀛毅道了谢。
    “没事儿，他很听话，我爸和湉湉都喜欢他。”
    周海洋笑了笑，没说话。
    李瀛毅又说：“你还去排练？”
    “嗯，住了几天院，时间都耽误了，这次的事儿真是对不起，我保证以后不会发生了。”
    “这些……真的不是你的授意？”李瀛毅问。
    周海洋看着他，苦笑道：“反正你还是不愿意信我，是或者不是很重要吗？”周海洋说完，便岔开话题，道：“不说这个了，这件事儿之后，我本来打算给艾易换个幼儿园的，但现在我在这边的时间也没多久了，就不想折腾了，你能白天帮我带他吗？也不需要太长时间了。”
    “幼儿园怎么了？”李瀛毅傻呵呵的问。
    “我怕记者会一直盯着。”周海洋回答。
    李瀛毅没深想，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还有件事。”
    “什么？”
    “能别和乔珞在一起吗？”
    李瀛毅没想到周海洋竟然提出这样的请求，原本不准备怪他的心思一下子就消失了。“周海洋，你未免管得也太宽了。”
    周海洋的脸色变了，咬着嘴唇一言不发，李瀛毅都觉得他再用些力气，嘴唇都会被咬穿，接着他放松了，缓缓地说：“对不起，我忘了我的立场了，我的确没什么资格管。”
    
    第三十三章
    
    又是不欢而散，李瀛毅从周海洋家出来便把乔珞约了出来，他觉得自己就像在报复周海洋，尽管这样对乔珞不公平，他还是答应了乔珞前几天的表白。
    乔珞看起来很惊喜，开心得抱住了李瀛毅。
    他与乔珞很少亲密接触，然而这一个拥抱，李瀛毅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心动的感觉，接着，乔珞亲吻了李瀛毅，李瀛毅几乎条件反射一般的推开了他。
    乔珞满脸失望，李瀛毅解释说：“你看，现在大白天的，外面有人看见不好。”
    乔珞也意识到这一点，便立刻换上一副笑容，“毅哥，你能答应我真好，真幸福。”
    是吗？李瀛毅想问乔珞，他却并没有觉得任何幸福的感觉，就连那个匆匆的吻，都没觉得被打动。
    他还惦记周海洋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可他却忍不住将这两段感情经历拿出来作比较。也许初恋更美好，所以他才觉得和周海洋在一起会更有感觉，可周海洋不诚实啊，自己也根本不想相信他，他宁可选择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不过我最近还会有点忙。”
    “还要伺候周艾易？”
    李瀛毅点头，“周海洋说不想让他上幼儿园了。”
    “为什么？”乔珞惊讶的问道。
    “他怕再被拍。”李瀛毅没提周海洋说的其他话。
    “应该不会了吧，而且我看新闻说，他是用孩子来炒作啊。”乔珞说。
    “他开发布会澄清了。”
    “哎，这就是明星的一般套路了。”乔珞说。
    李瀛毅有些不满的看着乔珞，说：“你不是喜欢周海洋的歌吗？怎么看见新闻也不喜欢了吗？”
    “也不是，就是觉得那句话还挺对的。”
    “什么话？”
    “婊……”乔珞说出一个字后，看见李瀛毅脸色不太好，干脆闭了嘴，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啦，只是经历了这次的事儿之后，对周海洋没什么好感了。毅哥，我们不说这个了。周艾易不去幼儿园的话，还得你带着吗？”
    “嗯。”
    “那真是辛苦你了。”
    “你整天上班都带孩子，不更辛苦吗？算了，去吃饭吧。”李瀛毅听乔珞说完周海洋的坏话，心情已经挺不好了，鉴于他们刚在一起，李瀛毅什么话都没说。
    吃过饭，李瀛毅送乔珞回家，他之前并不了解乔珞，这也是他第一次送乔珞回家，他之前并不知道乔珞的家竟然在本地的一个富人集中的小区里，他也没觉得乔珞很有钱。
    乔珞对此倒是没解释什么，只是在下车前，问李瀛毅：“毅哥，你上去坐一下吗？”
    李瀛毅摇头，说：“不了，你快上去吧，家人该着急了。”
    乔珞笑笑对他说：“没关系，我爸妈都在国外，这里我自己住。”乔珞拉住了他的手，似乎并不想放他走，李瀛毅想了想，决定跟乔珞上楼。
    乔珞的意图表现得那么明显，李瀛毅明明知道他的邀约代表什么，可他却几乎没有与周海洋第一次发生关系时那种紧张与期待感，反而有些焦躁。
    乔珞的家装修得相当精致豪华，李瀛毅觉得自己就像走在一个宫殿中，他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家很有钱？”
    乔珞点头，“还好吧。”
    “那为什么还当幼师？”
    “喜欢小孩儿啊。”乔珞回答着，给李瀛毅倒了一杯水。
    周海洋也总嚷嚷说自己喜欢孩子，还说着要给李瀛毅生一个，这次回来还真带回来了个孩子，不说别的，周海洋是个行动派。李瀛毅不知不觉将周海洋和乔珞对比了好几番，在他潜意识里，尽管周海洋这么不好那么不好，周海洋还是让李瀛毅印象深刻的。
    李瀛毅在发呆，乔珞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毅哥，你在想什么呢？”
    “哦哦，没什么。”李瀛毅抱歉的对乔珞笑了笑。
    乔珞这时往他身边凑过去，整个人都靠在李瀛毅身上，李瀛毅僵直了身体，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时，乔珞的手探进李瀛毅的衬衫当中，指尖碰触到他的皮肤，那种感觉是冰凉的，而乔珞的手像条小蛇。李瀛毅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极其君子的把乔珞的手拿开，然后站起身来，说了句家里有事，便落荒而逃。
    李瀛毅暂时接受不了乔珞，他觉得这是周海洋的错，他热血上头，踩了一脚油门便奔向周海洋的家。
    他用钥匙拧开周海洋的房门，周海洋听见声音从卧室里出来，看见是他，似乎很高兴。可李瀛毅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原本还有些后悔，但见到周海洋本人之后，那种心思便烟消云散了。
    “你来了？有事吗？”周海洋问他。
    李瀛毅的身体里燃起一种原始的冲动，他想证明自己不是只需要周海洋的，但越是这样想，这种冲动就越压抑不住，他走到周海洋面前，一把将他抱住。
    周海洋那一瞬间好像都不会动了，过了一会儿才轻轻的抬起胳膊想要环住李瀛毅，李瀛毅没给他这个机会，强行拉开了距离，因为他发现自己的那种冲动真的只有周海洋才能缓解。
    “你……”周海洋想说话，李瀛毅却吻住了他。
    “唔……”
    可恶！就在唇舌交融的那一瞬间，李瀛毅几乎要燃烧起来，周海洋根本不动，任由他索取。接着，李瀛毅的手探进周海洋的家居服中，自下而上，抚摸着周海洋后背的每一寸皮肤。那感觉很熟悉，带动着李瀛毅将要被情欲烧毁的神经。
    最后还是周海洋推开的他，小声的说：“艾易，他在房间里睡觉，可以小点声吗？他听见不好。”周海洋并不是在拒绝他，更像渴望已久。
    “好。”李瀛毅的理智被抛去脑后，将周海洋推向沙发。
    周海洋真的变瘦了很多，皮肤包裹着薄薄的一层肌肉，再下面就是骨头，没有手感，却能让李瀛毅发热。李瀛毅的热情也烧毁了周海洋的神经，他可能根本不会知道李瀛毅突然而来的冲动是因何故，那种骤降的惊喜淹没了他仅剩的理智。
    “哥……”他喊起了很久没叫过的称呼，李瀛毅也没有拒绝，他被李瀛毅脱个精光，羞愧得只想找个地缝把自己埋起来。
    然而李瀛毅却只把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而已，周海洋却已经按捺不住自己顺着他的脖颈一路亲吻。他细细碎碎的声音喊着哥哥，李瀛毅解开裤子，便提枪想进，他没有给周海洋润滑，只用手指粗粗的搅了几下，扶着性器便缓缓的插入。
    里面很紧，内壁的嫩肉包裹着他亢奋的粗大勃起的性器，缓缓插入之后，便挺动腰杆大力抽插。此时，在李瀛毅的概念里，时间几乎回到了四年前，他与周海洋日日缠绵的时光，熟悉的感觉，密集的快感，周海洋的呻吟……这些都交织在一起，扰得他思绪无比混乱。
    “海洋……”李瀛毅叫着周海洋的名字，伴着周海洋压抑着的呻吟中射了出来。
    李瀛毅压在周海洋的身上喘息，理智突然间回到大脑中。
    他……他妈都干了些什么……
    周海洋的手攀附在他的脊背，在他带来的高潮中流了泪。
    他明明今天刚答应了乔珞在一起的事儿，却混蛋的因为和乔珞没感觉，就跑来找周海洋证明……他想证明什么？证明自己是个混蛋？
    李瀛毅在周海洋恋恋不舍的眼神中慌张的起身，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周海洋也跟着站了起来，似乎想帮他把衣服弄好，却被他拒绝了。
    “哥……”周海洋有些纳闷。
    李瀛毅冲他摆摆手，说：“周海洋你别再这么喊我了，咱们不是说好了吗？”
    “……可……可是，你来了，我以为……”周海洋说话都磕巴起来。
    “对不起……周海洋，刚才是我一时冲动。”李瀛毅从口袋里拿出了周海洋家的钥匙丢在茶几上，便准备想走，因为这冲动的性事之后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周海洋。
    周海洋却从后面抱住了他，他听见周海洋哭了的声音，想挣开这个人，他浑身却像泄了气一样。
    “周海洋，我不值得你这样。真的，刚才就一时冲动，我是个混蛋，我他妈和乔珞在一起了，又来招惹你。”
    周海洋不说话，只是抱着他在哭，等他哭够了，就还像以前那样，松开他，抹抹眼泪，露出个勉强的笑，对他说：“我知道了，我会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剩下半个月的时间了，钥匙你还是拿着吧，艾易还得麻烦你。对了，我走之后，你和乔珞要幸福。”
    李瀛毅离开了，口袋里还装着周海洋家的门钥匙，上车之后，他的手指触摸着钥匙凹凸的地方。
    今天他犯了不可饶恕的错，或许这样，周海洋该对他死心了，估计也该恨死他了。
    想到这儿，李瀛毅的心竟然抽痛起来。
    第二天李瀛毅来到周海洋家，他没用钥匙开门，敲开门的时候，周海洋已经把周艾易收拾好领到门口，然后蹲下来对周艾易说：“宝贝儿，乖一点，你要听李大大的话。”
    “爸爸，我知道了。”周艾易点点头，接着伸手摸了摸周海洋的额头，“爸爸，你还发烧吗？我不太放心你。”
    周海洋笑着整理了一下周艾易的衣襟，说：“爸爸没事儿了，快去吧，爸爸等一下也要去工作了。”说完话，他站起身来，把周艾易的手递给李瀛毅。
    “嗯，好。”周艾易答应着，拉住了李瀛毅的手。
    周海洋笑着对李瀛毅说：“又要麻烦你了，照顾艾易的费用……”
    “别提钱了。”李瀛毅生硬的打断周海洋的话，抱起周艾易，对周海洋说：“我们走了。”
    “爸爸再见。”周艾易冲周海洋摆了摆手，周海洋捧着他儿子的脸，亲了亲，也说了再见。
    到车上，李瀛毅问周艾易：“你爸爸又生病了？”
    “昨晚有点发烧，爸爸的那个助理叔叔找了个医生来家里给爸爸打了针。”
    李瀛毅心里一酸，想到是什么原因了，一定是昨天他太冲动，让周海洋受伤了。他有点想给周海洋打个电话，又告诉自己别撩他了，这样真的对周海洋不好。
    
    第三十四章
    
    周海洋的演唱会将至，最近这段时间还要在排练的地方通宵，这样的话，周艾易就要在李瀛毅家留宿。小家伙有几天没见到周海洋，就念叨着想爸爸，李瀛毅没办法，给周海洋打了个电话，说周艾易想他了。
    可即使这样，周海洋依然没办法回家，只抽个空来李瀛毅家看了看周艾易，便在孩子哭声中又走了。于是周艾易就开始缠着李瀛毅，把自己对父亲的想念都转移给了他，李瀛毅原本是没什么耐心的，却在与周艾易的相处中锻炼出来了。正因为这样，他没办法应付乔珞的邀约，跟乔珞解释，乔珞却没一点体贴：“毅哥，现在是咱们两个在谈恋爱，你为什么把时间都贡献给了那个臭小子？”
    “你别这么说艾易。”李瀛毅有些不满，一是他觉得自己带孩子累得不行，还要应付乔珞已经分心乏术，筋疲力尽；二是自称喜欢孩子的家伙，竟然用这种字眼来说孩子，尤其是这个孩子还是周艾易。
    “好好好，就当我没说。”乔珞啪的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
    李瀛毅觉得莫名其妙，他想不通一个看似体贴听话宽容的男孩儿为什么会变得这样刻薄，当然可能也是自己的确太过分了。
    他把电话拨了回去，安抚了几句，并保证在周海洋走后一起补偿，乔珞这才没那么生气。
    挂了电话，李瀛毅觉得自己头都疼了，这时，周艾易拉了拉李瀛毅的衣服，说：“李大大，你是不是和我们乔老师谈恋爱呢？”
    李瀛毅笑了，问他：“谁说的？”
    “我猜的。”
    “小鬼头，你知道什么叫谈恋爱吗？”
    “喜欢一个人就想跟他谈恋爱，我爸爸告诉我的。”
    “你爸爸也真是……”
    “我爸爸也喜欢你，可是你不想跟他谈恋爱。”
    “……”李瀛毅愣了一下，把周艾易抱到怀里，揉揉他脑袋，不说话了。
    “我爸爸还说，过几天我们就要走了，我有点儿舍不得你。”周艾易搂住了他的脖子，紧紧的抱住了他。
    “小家伙，我也舍不得你。”
    周海洋终于回来了，给李瀛毅打了电话，声音很疲惫，他说再有两天演唱会就开了，他要回来好好休息一下，让李瀛毅把孩子送回来。
    李瀛毅整理了周艾易的东西，去了周海洋家。
    他敲门，周海洋也没来开，用钥匙拧开门，周海洋瘫在沙发上睡着了。这个人很安静，纤细的手腕从袖口中露出来，骨头都很明显，他又瘦了。
    周艾易喊了一声爸爸，周海洋一下子就惊醒了，看见李瀛毅领着周海洋站在他面前，愣了一下，抱歉的笑了笑，说：“啊，我都睡着了，太累了。”
    “爸爸！”周艾易扑到周海洋怀里，周海洋脸上的疲惫一下子消失殆尽，抱起儿子亲了半天。
    李瀛毅站在那里看着这父子俩，心里涌起一阵感慨，在发生那天晚上的事儿之后，他也不太好面对周海洋，便决定不打扰这份父子俩的美好，他选择悄声离开，可还没走到门口，周海洋叫住了他。他回头，周海洋来到他面前，手里拿着一个淡蓝色的信封，递给他：“这是我演唱会的票，你有空能去吗？带着艾易一起。里面还有几张，可以送给你家人和朋友。”
    李瀛毅接过来，周海洋又说：“我给你留了最好的位置。”
    “谢谢了。”李瀛毅只道了谢，并没说是不是会去。
    他回家后，留下来一张，把剩下的票都给了李湉，李湉欢天喜地的收下了，然后问他：“哥，你去吗？”
    “不知道，人太多，我觉得乱。”
    “我觉得周海洋希望你去，他也说是最后一场演唱会了，不去多遗憾。”
    李瀛毅没应和，只是说：“我要不去的话，你带周艾易去吧。”
    “你真能狠得下心？”
    李瀛毅笑了，在他平静的脸上再也看不出别的情绪来：“前段时间，我答应了乔珞和他在一起，就是周艾易幼儿园的老师，然后我被周艾易缠得没什么时间，正好这几天我陪陪他。他大概知道我和周海洋过去有过一段感情，所以现在谈起周海洋来他情绪就挺激动的，我不能因为周海洋让乔珞伤心。”
    “哥，你……”
    李瀛毅站起身来，拍拍弟弟的肩膀说：“你们去吧，玩得开心点儿，票我就留着做个纪念了。”
    李瀛毅陪了乔珞两天，乔珞似乎还是不太开心，因为李瀛毅并没有特别跟他亲近，就像是在故意保持距离，乔珞抱怨了两句，李瀛毅却只拉拉他的手，他觉得周海洋不离开这座城市，他始终没办法静下心来。
    这天晚上，正好是周海洋的演唱会，吃饭的时候，李瀛毅就一直心不在焉的，看电影更是神游天外。从影院出来，都八点多了，李瀛毅心里想，过了今晚，一切又都恢复到从前了。然而乔珞却找了间咖啡厅，说想和他谈谈。
    乔珞的表情很严肃，开门见山的质问李瀛毅：“毅哥，你是不是忘不掉周海洋？”
    “你提他干什么？”
    “我提他干什么？你这个问题还真的挺好笑。”乔珞的声音变得尖刻起来：“现在是我和你在一起，你心里一直想着他，对我公平不公平？”
    李瀛毅喝了一口面前的饮料，并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不说话？”
    李瀛毅笑道：“你让我说什么？”
    “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说说你到底想不想和我在一起？说说你和他现在还有没有关系？是的，他今天开演唱会，你被我缠住了，不能去是不是很遗憾？”
    面对乔珞的质问，李瀛毅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我在想，等周海洋走了，就沉下心来跟你在一起的，即使你做过一些让我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听他说完，乔珞的脸色变了。
    “我家之前是做什么的，你可能也该清楚的，只是我不想再利用那些资源去调查为什么有人往周海洋身上泼脏水。哎，周海洋那么聪明，又疼他儿子，怎么可能去为了宣传自己的演唱会利用他的孩子呢？最开始我知道了，被气昏了头，是在怪他，后来我也觉得这事情太牵强了。所以，这些你做的事情，是经不起推敲的，。”
    “毅哥……我只是爆料了你和周海洋之间的关系，至于其他的，我不知道，我就想让他别总缠着你。”
    “你这么说是不是你也觉得我傻？但是非我还能分辨得出，不该周海洋承受的，我也不会让他受委屈。我不是什么好人，在这次的事情中我伤得他不浅。但是我也在想，既然和你在一起了，就好好经营维护这段感情，周海洋的那件事我可以不提，我们分手太久了，现在见面连两、三句话都说不上，他在这儿，我没办法安静，他走了，也许就好了。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所以你今天提出来的话，我们就分手吧，毕竟我现在没什么心思来应付你。”
    “我……我只是……”
    “乔珞，你家条件那么好，找个差不多的吧，真的，即使不跟你在一起，我可能也没办法和周海洋在一起的。别逼我和你撕破脸，这样就不好了。”
    “毅哥。”
    李瀛毅冲他笑了笑，说：“快走吧，我就不送你了。”
    
    第三十五章
    
    李瀛毅开着车四处乱逛，心里一直静不下来。乔珞也把他当猴耍，仗着自己家有几个破钱，就把他和周海洋之间的关系捅给了娱乐记者，还买通关系往周海洋身上泼脏水。他是和周海洋没什么了，原本还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也没办法在把事情说清之后，再眼睁睁的坐视不理。不过又能怎么样呢？经历了那天的事之后，周海洋肯定恨死他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车就停在周海洋开演唱会所在的体育场的大街上了，他靠在车座上盯着建筑物看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下车。
    外面的工作人员想要拦住他，他把口袋里的门票拿出来给他们，工作人员二话不说就把他放了进去。
    进到内场，要经历很长的环形走廊，他找到一个入口进去，里面灯火辉煌、人头攒动，而周海洋，就站在中间的舞台上，连蹦带跳的唱一首快歌，这首歌很熟悉，他之前还听过呢。
    李瀛毅站得这个地方视线不好，只能看见舞台后侧的屏幕，但他也被周海洋吸引了。他几乎没看过周海洋的现场表演，直到今天站在这里才知道这个人这么适合这个舞台，周海洋站在那里，举着话筒，就像是会发光，而下面听他唱歌的人们，挥舞着荧光棒随着节奏摆动，他甚至还能听见大家都在跟着节奏唱和。周海洋一定很爱他现在所站在的地方，也很爱他从事的这个事业，只不过被他逼的，竟然决定不再唱歌。
    周海洋又唱了几首，下面反响依然热烈，可李瀛毅却听不下去了，转身想要走，可这一首歌结束了，周海洋对着话筒气喘吁吁对着大家说谢谢，李瀛毅停下了脚步。
    周海洋说：“谢谢大家能来，下面想说几句话。”
    下面配合的想起了欢呼声，周海洋让他们安静，大家也很配合。
    周海洋的声音继续从话筒中传出来：“大家可能都听说了，我和公司的合约要到了，因为一些事情，我决定以后不会唱歌了。”
    李瀛毅的四周传来失望的嘘声，不知从哪里开始，有人开始喊周海洋的名字，大家便一起跟着叫，舞台上的周海洋摆摆手，让他们安静，可是他们这次并没有配合。
    大屏幕里的周海洋拿着话筒放在嘴边，接着便从话筒中传来抽泣的声音，只见他背过身去，站直身体，下面的喊声变成了：“海洋，不哭。”
    没多久，周海洋终于转过身来，他对着大家笑笑，继续说：“谢谢大家，想跟大家说个故事，你们愿意听吗？”
    “愿意。”
    “那就耽误大家一点时间。这是我自己的故事，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跟大家说。我小时候还算聪明，跳级念书，很小就念了五年级，在那个新的班里我年纪最小，很受欺负，当时是我同桌一直在保护我。到了初中，我们还坐同桌，我就喜欢上他了，但是我出国了。在国外的日子不好过，人生地不熟，我年纪又小，家里人送我去学了音乐，是音乐陪着我才不会那么思念一个人，又或者说，我把对他的思念都融入到了音乐中。回国后，重新找到他，死皮赖脸地追求他，和他在一起，那段时间是我最幸福的日子。我爱他，也爱这个舞台，但因为迷恋这个舞台，我失去了他。我很后悔，更没法忍受没有他的日子，我又逃走了。这次再回来，想重新追回他，结果却事与愿违，他有了新的归宿。我要离开这个舞台了，因为没有他，这个舞台已经没有任何值得我留恋的地方了。前两天，我给了他一张演唱会的票，可是他没来。”周海洋指指第一排的某个位置，摄影机跟着拍到了那个位置，那里坐着个姑娘，她慌张的站起身来，估计是后排的看见这里没人，就窜到前面了，周海洋笑着对她说：“你坐下吧，没关系的。”
    “错过他，是我人生最大的遗憾了，很大程度上是我的错，是我自作聪明造成的，我们两个都很痛苦，我觉得既然这样，那就不如放他自由，我真心祝他在新的恋情中能幸福。对了，我还有个小儿子呢，前几天的新闻你们也都看见了吧。”周海洋提起周艾易就露出特别满足的笑容：“他特别乖，特别可爱，有了他之后，我的人生都明亮了。”
    摄影机去拍了坐在李湉怀里的周艾易，周艾易哪里经历过这些，害羞得赶紧捂住了脸，大屏幕只能看见他一头小卷毛和一双小胖手。
    “好了，故事就说这么多，我还想再最后说一句，离开，是为了更好的开始，下面一首歌，送给我最爱的他，亲爱的，祝你幸福。”
    前奏响起，李瀛毅却已经无法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眼角湿湿的，他仰着头强行把眼泪忍了回去。
    是啊，就这么错过了，明明很多事都过去了，他还揪着不放，自己又何尝没错，对周海洋不够信任，用言语拼命的刺激他，周海洋不和他在一起也好，要不然他的心里总是有一根刺。
    体育场里还传来周海洋的歌声，随着李瀛毅越走越远，声音也在渐渐变小。
    都放开了，挺好的，海阔天空的。
    演唱会结束了，周海洋也要走了，他给李瀛毅打了个电话，说订了三天后的机票，在走之前，周艾易说想要跟他李大大道个别。
    电话里，小不点儿的声音挺委屈的，抽抽搭搭的想哭，李瀛毅说：“小家伙，李大大带你去娱乐场玩好不好？”
    “能带着爸爸吗？”周艾易问他。
    李瀛毅想了想，刚想答应一声好，周海洋却说：“宝贝儿，爸爸还有些事儿没处理好，你和李大大两个人去好不好？”
    “那我还想带着湉湉叔叔和钟大大。”
    李瀛毅笑着说：“好啊，你想带谁都可以。”
    约好的那天，李瀛毅去接周艾易，到的时候，周海洋正带着孩子在楼下玩。小家伙看见他从车上下来就扑到了他怀里，他把人抱起来，亲了亲，小家伙搂着他的脖子，说什么都不放开。
    周海洋穿得很单薄，神态自若的走到他面前，说：“你来了。”
    “嗯。”
    “公司那边有点事儿需要我处理一下，我就不去了，今天辛苦你了。”
    “嗯，不辛苦。”
    “谢谢你这段时间帮我的忙带他，看他喜欢你，我真的很开心。哦，对了，我走之后，会有人过来跟你结账，他会给你打电话的。”
    “好。”李瀛毅应了一句，又说：“周海洋，那天的事，对不起。”
    周海洋摇摇头，说：“没必要对我说对不起，一切也是我心甘情愿的。”说完，周海洋看看手腕上的表，说：“快走吧，时间不早了。”
    在游乐场，周艾易玩得很疯，他的一头金棕色的小卷毛也颇惹人注目，玩得累了，李瀛毅找个地方休息，给周艾易喂了些水，又给他找了吃的，周艾易便问他：“李大大，他们为什么总看我？”
    “因为喜欢你。”
    “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
    “你喜欢我爸爸吗？”周艾易又问。
    李瀛毅想了想，点点头。
    “我爸爸知道一定会很开心的。”
    李瀛毅揉揉他的头发，说：“是吗？”
    “是。”周艾易点头。
    送周艾易回家的路上，小家伙就睡着了，他熟练的抱着孩子上楼，依然用脚踢开了门。周海洋正在收拾行李，整个家里乱成一团。他挠挠头，不好意思的冲李瀛毅笑笑，然后接过了周艾易。
    “他听话吗？”
    李瀛毅点点头。“听话，他玩得很开心。”
    “那就好。”
    “东西收拾得怎么样了？”
    “就快收拾好了，屋子里有点乱，你随便坐吧，我送他进去。”
    “嗯。”
    李瀛毅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等了一会儿，周海洋端了一杯水出来，放在茶几上，人则坐到了他旁边。
    李瀛毅喝了一口水，问他：“你真的不唱歌了吗？”
    周海洋摇摇头，说：“不唱了。”
    “那你回去……”
    “去我朋友的公司工作，他本来不太愿意我回来，临走前还跟他吵了架。”
    “叫……什么森？”
    “Johnson，你怎么知道？”
    “艾易跟我说过，你在国外住院的时候，一直是他照顾的艾易。”
    “哦。”
    “如果他不错的话……”
    周海洋笑了，说：“Johnson的儿子都五岁了，他和他老婆也结婚六、七年了。”
    李瀛毅尴尬的挠挠头，说：“我还以为……”
    “艾易和Johnson的妻子不太对盘，一见面就吵架，所以他都不愿意提。”
    “哦哦，小家伙还挺爱憎分明。”
    李瀛毅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站起身来准备告辞，临走前他问周海洋几点的飞机，还说有空去送他。
    周海洋对他说：“你不用那么麻烦来送我了，我怕艾易看见你不想走了，本来他就不太想走。而且，而且被乔珞知道了也不太好。”
    “那行吧，你们一路平安。”
    “好，谢谢。”
    
    第三十六章
    
    到底，李瀛毅也没去送周海洋。而在周海洋走的当天，一个自称是周海洋律师的人给他打电话，约他见一面。
    因为周海洋提前交代过，李瀛毅不疑有他，便开车来到相约的地点，这名姓赵的律师已经在那里等他了。李瀛毅看见桌子上摆了一个文件夹，他意识到这想必是周海洋所谓的“结账”。
    和赵律师问过好，李瀛毅坐在了他的对面，只见他拿出来一张支票，递给李瀛毅，说：“李先生，这是周先生委托我给你的支票，是你家里出安保的费用以及你照顾他家小孩儿的费用。”
    李瀛毅接过来，看一眼，发现上面的数字要比当初承诺的多出太多。“这……”
    “李先生，周先生临走前，叮嘱我一定请您务必收下。另外，除了这张支票，周先生名下还有一户房产转赠给你。”说着话，他又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份协议，“您在协议上签字后，经过公证就可以办理过户了。”
    李瀛毅一惊，“房子？”
    “是的，是周先生这次回来新购置的房产。”
    李瀛毅接过协议，发现购房日期竟是周海洋刚回来的时候。他记得周海洋说过：“……我们重归于好，买个大房子，带着周艾易一起住……”原来周海洋这次回来，这么胸有成竹。可是他人走了，为什么要把房子转赠给自己？周海洋是钱多得没地方花吗？
    接着，赵律师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说：“地址在购房协议上有，钥匙在这里。”
    “这房子我是不会要的。”李瀛毅拒绝道，“这他妈是周海洋的房子，给我干什么？”
    “周先生说他应该不会回来了，想必房子的意义，李先生您是了解的。”
    李瀛毅想想，放弃了抵抗。“行了，我知道了。还有别的吗？”
    赵律师摇摇头，说：“就这些了。”
    “那行，我走了。”李瀛毅说罢就站起身来，赵律师却叫住了他。
    “李先生，关于周先生的交待就这么多，接下来，我有些私人的话想跟您说。”
    李瀛毅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周先生和我也算是多年的好朋友了，你们的事情大概我也都了解，于公于私我都觉得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何必互相折磨这么痛苦？更何况，他都把你的孩子都养了那么大。”
    李瀛毅发现哪里不对，便打断他，“什么？什么我的孩子？你再说一遍。”
    赵律师显然也愣住了，他问李瀛毅：“周海洋没跟你说周艾易是你的孩子？”
    “等等，你说周艾易是我的孩子？”李瀛毅重复了一遍，就像在反问这位此时已然慌张的律师。
    “我操，他竟然没跟你说吗？早知道这样，我他妈什么都不说了。”看起来精明稳重的赵律师竟然爆起了粗口，见事不好，站起身来拎着东西就想跑。
    “你他妈给我说清楚！”李瀛毅站起身，揪住了赵律师的衣服，把他弄回到椅子上坐好。
    赵律师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着，喝了口水压压惊，然后说：“好吧，其实这件事不应该由我来说，但是不小心被我透露了，那就只能我跟你说吧。事情是这样的，你们分手后，周海洋没多久也出国了，我觉得突然，打电话就问他为什么这边发展这么好，就非要走呢？他跟我说了你和他之间的事儿，还说趁你喝醉弄到了你的精子，他找的代孕已经成功受孕。我说他疯了，他没否认。”
    说到这里，李瀛毅是想起的确又一次自己喝醉了，然后做了一个春梦，主角是周海洋，难道就是那次吗？
    “孩子出生了，他的心思就都集中在孩子身上了，小家伙很可爱，他照顾得也很细心，似乎做了很多功课，他说等孩子长大了，就带着他回国找你，到时候你也应该不记恨他了，大不了因为孩子的事儿被你骂一顿了事，不过孩子都已经存在了，你也不会太怪他。我觉得他想得有些天真，结果真的被我猜对了。”
    “这个混蛋。”李瀛毅说。
    “呵……看来他瞒得还挺好。他大概是觉得得不到你，至少身边还有一个和你有关的人。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那他和李灿灿……”
    “这段他也没说吗？”赵律师很吃惊。
    “这段也有隐情？”
    “其实也没有什么隐情，他刚出道，又是一夜爆红，根基不稳，但是公司给他的资源不错，这种是双赢模式，周海洋的工作多了，公司赚得也就多，所以你也看见了，他特别的忙。那个时候我是他公司的法务，和他签的合同也是我经手的，说真的不太公平，私人的条款里就有不许谈恋爱，和圈外的朋友保持距离这些。周海洋不那么配合，说白了，就是有点作，公司就干脆收了他的通讯工具，所以你给他打电话，他从来没接过吧。”见李瀛毅点头，他又说：“当时也挺难为他的，不过他也收获了很多东西，用他的话来说，他当时觉得你会相信他，却低估了公司利用他来炒作的伎俩，他虽然聪明，可是和李灿灿的事儿，他想办法反抗也没什么用，还得配合着演戏，李灿灿家里也不简单，周海洋得罪不起，为了捧李灿灿，公司也是下了血本，要不然哪个姑娘就因为一个视频就能走红的啊。我能理解一般人都受不了这个，和他分手也是情理之中，但是谁都没想到，周海洋接到你和他分手的电话之后，说什么不肯再去做这些事儿了，他的代言丢了，参加的节目也不再选他，除了出了一张专辑之外，再没有什么好的资源了，但是人气在那儿，还有粉丝愿意为他买单，所以公司将他半雪藏，后来也因为代孕的事儿，出国了。”
    李瀛毅听见后，震惊不已，可他只说了一句话：“那他为什么不跟我解释？”
    “他这次回国，我看他整天愁眉苦脸的，我就问他为什么不跟你说，他笑着说：‘说了有什么用，他会信吗？他现在谁都信，就是不信我。’他那天还说想跟你说周艾易的事儿，后来他也忙了，我就没再和他细聊过，没想到他竟然没说。”
    李瀛毅回想自己和周海洋的任何一次对话，唯独有一次，周海洋似乎想说什么却打住了，可能周海洋也知道，那时候说了只会让局面更糟。
    “李先生，你别怪他。”
    李瀛毅点头，此时心中除了震惊，便再没有其他的情绪了。
    李瀛毅想给周海洋打个电话，问他到底有什么目的，这凭空出现的孩子，那些被隐瞒了的事情真相，周海洋一个字都没说，就为了装可怜给他看？李瀛毅又觉得有些愤怒，可转而却平静下来。可能就因为他愤怒的情绪，周海洋才一个字不说的吧。
    电话都拨出去了，回应是已关机，李瀛毅才想起周海洋大概在飞机上，他带着自己的儿子，走了……
    
    第三十七章
    
    李瀛毅好不容易对周海洋产生一点原谅之情，却因为听说这个消息，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回到家，看起来垂头丧气的，大家都问他怎么了，他没答，只是叫了那天一起喝酒的小弟过来问话。小弟们看大哥太严肃，老老实实把事情的经过都交待了。
    之后，他给李湉打了电话，问他下班是不是能聊一聊，李湉愉快的答应了。
    李湉和钟季一起出现在他的面前，李瀛毅并不意外，让他们坐下，一人倒了一杯茶。
    “大哥，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色好差。”李湉问他。
    李瀛毅喝了杯水，说：“今天周海洋走了，然后他的律师约我见了一面。”
    “然后呢？”李湉问完话，也举起杯要喝水。
    “周海洋委托那个律师给了我一笔钱、一间房子，然后那个律师跟我说，周艾易是我儿子。”
    “噗……”李湉刚喝的水，全都喷了出来，溅了李瀛毅一脸。李瀛毅抽了张纸巾擦脸，李湉放下杯子说：“什么？真的是你儿子啊，当初我和爸还说像你呢。他怎么办到的？”
    那天，李瀛毅唱歌的时候喝多了，之后周海洋出现了，他手下的小弟不愿意看见他这样痛苦，于是便把人交给周海洋，本意是想让他们好好谈谈。第二天，他们正要出发去接他，周海洋来电话说李瀛毅喝得不省人事，还是别说自己来过了，怕他知道后情绪又会激动，大家信以为真，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就没跟他说。他们原本以为只是小事，谁知这样的隐瞒却让周海洋制造出来一个有李瀛毅血统的孩子。
    李湉和钟季听李瀛毅说完后，都觉得这件事真是匪夷所思，李湉说：“小跟班把这件事藏得真好。”
    “我听见这个消息，恨不得把他的大脑打开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李瀛毅恶狠狠的说。
    “我大概能想到。大哥，你不知道，那天周海洋的演唱会，我抱着周艾易坐在下面，当周海洋说起属于你们的那些回忆，看起来十分幸福，又很伤感，而说到周艾易的时候，他的脸上又写满了父爱，特别自豪，我看见都想哭，心里想你们怎么走到这一步了？你没去，他真的很失望。”
    “其实，我去了。”李瀛毅说，“我和乔珞分手了，之后就去了，进到体育场里，刚好赶上了你说的那段。”
    “没看见你啊。”李湉惊讶的说道。
    “我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哥……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要要回周艾易。”李瀛毅斩钉截铁的说。
    “哥？”李湉万万没想到他的大哥竟然做出这个决定。
    “我想了一下午，我觉得不能让我的孩子在别人身边。”
    “可那个人是周海洋啊。”
    “如果不是他，也不会有这个孩子。”李瀛毅咬牙切齿的说。
    “哥……”
    李瀛毅不理李湉，转而问钟季：“钟季，你认识什么律师吗？”
    钟季却很冷静，“你真的要打官司？”
    李瀛毅点点头，“我最无法忍受别人骗我，他周海洋却一次又一次的把我当猴耍。”
    “好吧，我明天帮你联系一下。”
    李湉急了，对钟季说：“阿季，你也要陪着大哥胡闹？”
    “不懂事的人，总要让他长点记性。”钟季回答。
    李湉痛苦的扶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二天，钟季为他找的律师就跟他联系了，李瀛毅跟他聊了聊，律师表示如果DNA鉴定结果出来后，证明周艾易确实是他儿子，那么他的胜算不小，李瀛毅对这个回答表示很满意。这位律师效率很高，当天下午，周海洋的那个赵律师就给李瀛毅打电话，问他什么意思。
    “要回我儿子啊，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一辈子都猜不到周海洋做了什么。”
    “你这相当于要周海洋的命。”
    “他自己做得事儿，就得付出代价。”
    赵律师没说一句话，啪得挂了电话。
    李瀛毅铁了心，明知道自己要是赢了官司，周海洋可能真的活不下去，甚至周艾易都会讨厌他，但是他这段时间憋闷的情绪，似乎只有通过这个口径才能发泄。周海洋把他原本都平静的生活搅得一团乱麻似的，自己倒是走了了事。说着的，他这么做有点想看周海洋哭着求他，而不是咬着牙什么都不说，什么都在瞒他，装着可怜，装着委屈，和他死磕到底。
    不出所料，第二天，周海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他问李瀛毅:“艾易的事儿，你都知道了？”
    “赵律师说走嘴了，周海洋，如果他不说，你他妈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周海洋笑了，说：“带进棺材里吧。”
    “骗我一次又一次，好玩儿是吧？”
    “没有，我其实总想跟你说，但是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我怕你会因为这件事更讨厌我。”
    李瀛毅冷笑道：“呵，那现在我知道了，你也不用再纠结了。”
    “嗯，是，一下子就放松了，我之前也猜到你知道后肯定会生气，但是每次看见艾易的脸，我就不会有这种担忧了。别打官司了，可以吗？走到那一步，对你，对我，对艾易都不好。”
    “那你他妈什么意思？”
    “再给我一年时间和艾易一起，就一年，等到时间了，我会把艾易送回来给你，我会告诉他，你是他亲生父亲。”
    李瀛毅没想到周海洋竟然这么就退让了，他脱口问他：“那你呢？”可是问完，他却后悔了。决定起诉周海洋要回孩子的时候他都没考虑周海洋怎么办，可当周海洋说再养一年周艾易，他却没了最开始的坚硬心肠。
    “求你别这样问我了。”周海洋说。“每次你这样，都会给我一种你还在意我的错觉，但是因为这样的错觉，让我总是很迷茫。”
    “……”
    “之前让你带艾易，不是打什么亲情牌，也不是利用他接近你，我就是想让你们培养一下感情，依你的性格，知道真相后肯定会生气，也肯定会要回他，我猜到了，只不过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他昨天到家就嚷嚷着想你了，等他去你身边，也不会觉得陌生和不习惯，这样我也放心了。”
    “周海洋，你他妈别跟交待后事似的。”
    周海洋笑了，“我刚刚都说了，求你别这样跟我说话，在你面前我犯贱都犯不过来，就是你现在跟我说：周海洋你他妈给我滚回来，我可能二话不说就回去了。因为我从来没指望过你原谅我，我这次回国才知道什么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其实我哪里聪明，我是傻。”周海洋叹了一口气，继续说：“算了，不说其他的了。一年，你同意吗？”
    李瀛毅想了想，说：“好吧，再给你们一年时间。”
    李瀛毅觉得一年的时间，应该很快就会过去了，到时候，周艾易就会到他的身边生活。周艾易是他的血脉，是周海洋制造出来的，他想想就觉得匪夷所思。可是结束了和周海洋的电话，李瀛毅的心情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他对周海洋说得那句“那你呢？”现在想想，可能也不是一时冲动脱口而出，是啊，周艾易要是来到他身边的话，周海洋该怎么办？活不下去吗？
    他对周海洋，永远都没法硬下心来。
    
    第三十八章
    
    见李瀛毅整日垂头丧气的，李家老爷子开始琢磨让他结婚，他找来一些老相识，给李瀛毅物色相亲对象。
    这天李瀛毅回到家，看见他爸和几个年纪相仿的叔叔大爷们在打麻将，他爸看他回来了，便把他招呼道跟前，对那些朋友说：“你们看看，这就是我们老大，人高马大的，长得也不赖，虽说不是我亲生的，可我一直把他当亲儿子看，你们多给我留意留意。”
    几个叔叔大爷跟着应和，李瀛毅却一脸不情愿，但因为人多，他没法发作，只能硬着头皮应付。
    人，是吃完饭被他爸送走的，之后，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泡脚，李瀛毅坐到他旁边，经过深思熟虑，他决定跟他爸说说周艾易的事儿。
    “爸，跟你说个事儿。”
    “不想结婚？这事儿免谈。湉湉那里我都不奢求了，你这还不给我争口气，你看看人家周海洋，事业有成，还有那么乖的儿子。”他爸依然是老思想，说出这样的话，无非是想抱孙子。
    李瀛毅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的说：“爸，结婚的事儿能别提吗？”
    老爷子操起手边的拐杖给了他一下子，李瀛毅也没躲。“我他妈刚才说什么来的？你当耳旁风？”
    “不是，儿子我有，结婚这事儿就不要再说了。”
    “你他妈说什么胡话呢？什么儿子？哪里来的儿子？”老爷子问他。
    “是周艾易。”李瀛毅说。
    “……周艾易？别逗我了，我虽然觉得他长得像你，怎么可能是你儿子？你那倔驴脾气，怎么可能有那么乖的儿子？”老爷子白了他一眼，根本不愿意相信。
    “他是我儿子，周海洋作的祸。”
    “你他妈说什么胡话呢？”
    “最开始我也不相信，但是周海洋都承认了，他说周艾易不是他亲生的，而是他出国前，拿到了我的精子，去国外代孕的。”
    “……胡闹！”老爷子用拐杖敲了地板，背过身子不看他。
    李瀛毅却径直站起身来，跪到他爸面前，说：“爸，还有件事我得跟您坦白。对不起，瞒了您这么长时间，我以前和周海洋好过，虽然又黄了，即使以后不和他在一起，我也没什么心思找别人了。周海洋说再让他和艾易相处一年，一年后他就把孩子送回来。”
    听李瀛毅说完，老爷子气得扬起了手，李瀛毅闭上眼睛准备迎接这一巴掌，可是他等了半天，巴掌并未落下，他张开眼睛，发现他爸神情复杂的盯着他看，然后缓缓叹出一口气，问：“你赶紧起来吧，地上凉，别跪着了。你跟我说说，为什么等一年？”
    李瀛毅站起身来，说：“我打算打官司要回周艾易，跟周海洋的律师联系之后，周海洋打电话过来说的，他说再和周艾易相处一年，他就把孩子送回来给我。”
    “那他怎么办？”
    “不知道。”
    “哎，说起来，那次我带着艾易去医院看海洋，看见他瘦成那个样子真是心疼，艾易抓着他爸的手一直不肯放，父子两个相依为命的那个心酸劲儿，我都看不下去。哎，想想咱家老小夭折的时候，我大概也就能想象他没有周艾易的心情了。”
    “可是，我总不能让我儿子在别人身边长大。”
    老爷子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既然我能容下钟季，我就能容下周海洋，他们爷俩分不开，你都说你们好过，为什么不能和好？”
    “爸，周海洋太精了，我斗不过他。”
    “没有哪对夫妻在一起是斗智斗勇的。老大，我问你，什么叫‘退一步海阔天空’？”
    “……”
    “爸说得只是个意见，最终还是你自己决定，要不然就别让他们父子分开，要不然就干脆放他们自由。”
    李瀛毅低下头，陷入了沉思中。
    李瀛毅不眠不休的想了两天，又去找李湉和钟季拿意见。
    李湉对他说：“哥，放心，我始终站在你这一边，虽然我觉得周海洋挺可怜的，可谁让他总骗你呢？周艾易又那么可爱，接回来也好啊，咱们不管周海洋死活。可是转念一想，是觉得你们没必要那么纠结那么折腾，原谅他，让他回来，你们两个一起照顾艾易，和和睦睦的也好。”
    钟季则说：“原则问题，你觉得不能原谅就不原谅。你要是狠不下心，就让他回来，我觉得他也是乐意的。”
    好吧，问了还是等于白问，事情又回到原点。
    如果不是这天周海洋给他发了条微信过来，可能他还会纠结。
    “艾易说想你了，问我能不能和你视频聊天，我说帮他问问看。”
    李瀛毅也想周艾易了，知道这件事后，他更想看见这小家伙到底和自己哪里相像。
    李瀛毅回复：“可以。”
    “求你件事。”
    “什么？”
    “我还没跟他说你是他亲爸这件事，所以你这边能先别提吗？我会慢慢告诉他的。”
    “嗯。”
    李瀛毅刚回复，视频请求就发了过来，周艾易一脸天真的可爱脸蛋就出现在了他这边的屏幕上。
    “李大大。”小家伙很开心的喊着他，李瀛毅应了一声。“李大大，我很想你，爸爸说可以问问你能不能视频聊天，我就让他问了。”
    “以后你想李大大了，就让你爸爸发过来。”
    “好呀。”小家伙笑得很灿烂，然后他招呼周海洋：“爸爸，你来啊，你怎么走了呀，李大大在电话里呢。”
    小家伙举着手机，把镜头对准了周海洋。
    周海洋似乎又瘦了些，他慢吞吞的走过来，揉揉儿子的卷毛，说：“你和你李大大聊，爸爸去给你洗水果。”
    “别去，咱们俩一起跟李大大聊。”小家伙拉着周海洋的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没一会儿，镜头便对准了周海洋。
    李瀛毅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手机不清楚，他觉得手机里的周海洋的眼眶是红红的，如果不是周艾易问周海洋，李瀛毅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爸爸，你怎么哭了？你也想李大大了吧？”
    周海洋冲着镜头点点头，然后周艾易的小手就给他爸爸擦眼泪了。
    李瀛毅觉得自己的心脏在抽疼，几乎是一时间的冲动，张嘴便对周海洋说：“要不，你和艾易回来吧。”
    “……”周海洋在视频中愣住了。
    而周艾易听见却欢呼起来：“爸爸，我们去找李大大啦。”
    视频被切断了，过了几分钟，周海洋给他发了条信息过来：“不是说好一年的吗？”
    李瀛毅趁自己还没后悔，热血还在上头，他回复道：“不是这个意思，是让你带着艾易回来，艾易不能没有你。”
    “……”周海洋发来六个点，接着，一条信息又发了过来：“这是真的吗？那我去订机票，后天，后天就到。”
    李瀛毅盯着手机，他想起周海洋对他说：“求你别这样跟我说话，在你面前我犯贱都犯不过来，就是你现在跟我说：周海洋你他妈给我滚回来，我可能二话不说就回去了。”原本他还不信，现在，他信了。
    
    第三十九章
    
    周海洋做事十分有效率，订了第二天的机票，便踏上了回国的旅程。他上飞机前，问李瀛毅是不是会去接他，李瀛毅答应了，周海洋给他发过来一个笑脸。
    其实李瀛毅都不知道周海洋回来后他们该如何相处，可是他的内心告诉他，如果不让他回来，自己等了一年再强行将他们父子分开，后果会更严重。
    第二天，李瀛毅早早去了机场，到那里的时候，距离他们的飞机降落还有一个小时，他低着头摆弄着手机，突然收到乔珞发来的一条信息。
    “毅哥，在忙什么？”
    “机场接人。”
    “哦，那你忙，还想着约你出来聊聊。”
    “再说吧。”李瀛毅回复。
    两个人虽然有过短暂的相处，但是李瀛毅并没有把乔珞当外人，他觉得两个人没法做情侣，那也能做朋友，只是乔珞一直缠着他。乔珞找他几次谈复合都被他拒了，今天也是如此，尤其是在他知道周艾易是自己的儿子之后更没心情和乔珞去讨论这件事，他觉得自己也是挺过份的，如果周海洋和乔珞站在对立面，他会选择周海洋。更何况现在他和周海洋之间还有个周艾易，他便更没办法答应乔珞了。
    一个小时，时间快去的很快，机场广播表示周海洋父子的飞机马上就要降落了，他便起身来到出口那里。大概他们要去拿行李，所以等了一下周海洋才拉着坐在行李箱上的周艾易出来。
    小家伙看见他便长开双臂想要从行李箱上下来，被他爸阻止后才老老实实的拉着拉杆不动了，等到了李瀛毅面前，小家伙便扑到李瀛毅身上，给他李大大一个甜甜的亲吻。“李大大，我可想你了。”
    “哪儿想？”
    “浑身上下哪儿都想。”
    李瀛毅抱着黏在他身上的周艾易，冲着站在对面的周海洋笑了笑。
    周海洋看起来也很高兴，那种喜悦写在脸上几乎都要溢出来。
    “谢谢你。”周海洋说。
    李瀛毅点点头。
    周海洋把儿子从李瀛毅身上弄下来，放在地上，说：“宝贝儿，自己走，你现在那么重，你李大大抱不动。”
    “哦，好吧。”小家伙嘟着嘴答应了，似乎不那么开心。
    李瀛毅说：“抱一会儿，没关系。”
    他话音刚落，却看见对面的周海洋瞳孔放大，一脸紧张。李瀛毅也察觉到自己身后有危险来临，条件反射的便要回头，说时迟那时快，周海洋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他推到一边，自己站在他身前。
    是乔珞气势汹汹的拿着刀冲来，周海洋先发现了，替他挡下了，刀结结实实的扎在了周海洋身上。
    周海洋倒下前喊了他一声：“大哥。”李瀛毅清楚的听见了。
    李瀛毅从小就觉得自己很厉害，会武术，又是家里和班里的老大，他仗义，面对危险的时候永远冲在最前头，可当那个胆小经常被欺负而又十分天真的小跟班长大后，替他挡了这一刀，他便感觉这个世界乱了，他也慌了。
    只见周海洋满身血，周艾易哭着喊着爸爸，周围的人慌慌张张的跑来跑去，乔珞被人制服然后被警察带走了，路人拨了急救电话，急救车来把周海洋带走了，他抱着周艾易跟着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周艾易的眼睛都哭肿了，埋在李瀛毅的怀里不肯出来。周海洋被推进手术室急救，他就坐在手术室外面发呆。
    后来警察来问话，李瀛毅没心思思考，便如实说了前因后果和他猜测乔珞行凶的原因，说到后来，警察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问完了话，警察走了，他爸和李湉也来了，李湉把周艾易接过来抱着，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说：“警察跟我说，乔珞有精神分裂，平时很正常，发病的时候就有暴力倾向。”
    “那他怎么还能当幼师的？而且他岂不是负不了甚么责任？”
    “他家挺有钱的，大概有钱什么都能办到吧。他家里人说会赔偿，还说会送他去治疗。”
    “哎。那周海洋怎么样了？”
    “不知道，他在里面手术。”说完话，他把脸埋在手里，“真不应该让他回来遭这个罪。”
    “大哥……”李湉拍了拍他肩膀。
    李瀛毅抬起头，叹了一口气，说：“希望他没事儿，要不然我都没办法面对艾易。”
    “这不怪你。哥，这次你能看见周海洋对你是什么样的用心了吗？”
    “其实他不用这么做，我都知道。如果不是我的原因，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手术结束了，医生出来后表示这一刀没伤到要害，再偏差个一、二公分，可能就没那么幸运了。
    听见这话，李瀛毅松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周海洋被推出来了，人还醒着，冲着他虚弱的笑了笑。
    回到病房的过程中，周海洋就睡着了，可没多久，周艾易看见他爸一直闭眼睛，还以为爸爸要死了，就哭了一通，周海洋被哭醒了，笑着揉着儿子脑袋保证自己没事儿，小家伙才安静下来。
    周海洋看见李爸也在这里，跟他问了好。
    李老爷子坐在床边，拉着他的手对他说：“海洋，你和老大之间的事儿还有小艾易，他都跟我说了。你既然回来了，就好好过日子。老大脾气有点儿倔，人也不灵光，遇见事儿了就敞开了直说，别憋在心里，老大心又不坏，都说开了他哪能跟你赌那么长时间的气？”
    周海洋眼圈通红，瘪着嘴点了点头，说：“谢谢你，李伯伯，大哥……”他看了一眼李瀛毅，见他没针对这个称呼提出什么反对意见，便没改口：“大哥他怪我我理解，之前就是我的错，艾易的事儿也是我的错，他要要回艾易我也没意见，他能让我回来我就更感恩了，我不敢奢望什么了。”
    李瀛毅听见了，生硬的回复了一句：“周海洋，你别这么说。”
    “嗯。”周海洋答应了，对李瀛毅说：“这几天，还得麻烦你照顾艾易，至于……至于让他改口的事儿，等我出院了，再慢慢告诉他，你让我回来，我急着收拾行李，没来得及跟他说。”
    “不急的，这几天我照顾你，艾易的话，就让湉湉和我爸带吧，你这边不能没人。”
    “好的，谢谢你了。”他道了谢，又对李家老爷子和李湉说：“李伯伯，湉湉，麻烦你们了。”
    李湉说：“你就安心养伤吧，这几天和我哥好好谈谈。”
    “嗯。”
    周艾易被李湉抱走后，周海洋便睡着了，李瀛毅趁着周海洋睡着，就去外面买了些住院用的东西，回来的时候，周海洋依然在睡梦中。
    李瀛毅坐在周海洋身边，看着他的脸。这个人也真是会折磨自己，脸颊凹了进去，眉头紧皱着，他伸手给揉开了，然后帮他拉了拉被子。
    周海洋不安的动了动，却因为伤口痛，眉头又皱了起来，李瀛毅叹了口气，低声的说：“周海洋，你让我拿你怎么办？”
    
    第四十章
    
    周海洋被人刺伤的消息到底传了出去，很快，医院外面的记者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李瀛毅把家里的小弟都搬来围着，一个都没放进来，可李瀛毅依然很暴躁，在病房里来回踱步，周海洋躺在那里，让李瀛毅坐着。
    李瀛毅说：“不知道记者又会乱写什么。”
    “爱写什么就写什么吧，反正都无所谓了。”
    “你不担心？”
    “你在这里，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倒也是。”李瀛毅终于肯坐下来了。
    周海洋用赤裸裸的目光看着他，给李瀛毅看得极其不自在。他又想站起来走走了，周海洋却抓住了他的手。
    “周海洋……”
    “你就陪我坐一会儿，行吗？”
    “好吧，那你别总盯着我看。”
    “行。”周海洋的松开他的手，李瀛毅也放松下来，周海洋说：“李伯伯说让我们好好谈谈，趁现在安静，我们就聊聊吧。”
    “行。”
    周海洋把自己的身体往上蹭了蹭，李瀛毅看他活动艰难，便起身帮他，还把床摇高一些。周海洋坐得舒服些了，跟李瀛毅道了谢，然后才开口：“之前很多事我瞒了你，再跟你说声道歉，虽然现在看起来有点晚了。”
    “赵律师都跟我说了，过去的事儿就别提了。”
    “我知道，我也理解你生气的原因，我总是没记性，也总是让你失望。因为自从你和我说分手，我就没什么信心了，怕解释和李灿灿的绯闻你不信，怕说出艾易的事儿你会恨不得杀了我。有几次我都想告诉你艾易其实是你的孩子，可是话到嘴边，我就憋回去了。我怕你不再喜欢我，可是越怕就越胆小，结果弄得事情一团糟。”周海洋说着话，便低下了头。“李伯伯跟我说了那些话，我觉得很感动，你让我回来，我也挺开心的。”
    “其实当初的事儿，我也有责任，我不该不信你。”
    周海洋摇摇头：“换做是谁，可能都会做出和你一样的决定，因为你并不了解内情，而我，也真是被爱情和事业双丰收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现在好了……”周海洋叹了一口气，扯出一个笑容：“不再被这个枷锁套着，我也回来了，不管将来会怎样，我都很满足了。”
    周海洋在看着他，李瀛毅在他的眼睛中又看见一抹光彩。
    “房子，等你出院之后就还你吧，你和艾易去住，我去看了，那里毕竟宽敞一些。”
    “行。”周海洋点头应了，但是看起来有些失望的样子。
    李瀛毅又说：“因为我实在是脱不开身，我是长子，家里现在我在管，我爸还得我照顾，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到我家来住，家里人多，不会太冷清，还有人陪艾易玩。”
    周海洋笑了，想都没想就回答说：“好啊。”
    周海洋很快就出院了，他去了李家养伤，最开心的还属周艾易，周海洋到家的那天，周艾易也在他身上腻了一天。
    他在李瀛毅的照顾下，身体恢复得很快，而且似乎比刚回来的时候还胖了一些。私底下又跟他相熟的小弟们都开始喊嫂子了，有一次不小心被李瀛毅听见了，咣咣赏了他们两脚，一个个的全都老实了。
    他们的关系依然很平淡，谁都不先去捅破那层窗户纸，即使这样，周海洋似乎也很满足。一天晚饭后，李家老爷子非要教周艾易下象棋，周海洋便问李瀛毅要不要出去走走。
    李瀛毅应了，带了件外套就出门了。
    还没入夏，晚上依然有些凉意，周海洋穿得单薄，李瀛毅就把衣服递给他，周海洋穿上后，说了句谢谢。
    李瀛毅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并不说什么。
    这时周海洋开了口，他说：“我昨晚跟艾易说了他的身世。”
    “……”李瀛毅愣了一下，突然间有点紧张，等着周海洋继续说。
    周海洋笑了，他问我：“你为什么突然间就不是我爸爸了呢？李大大怎么就成了我爸爸？”
    “然后呢？”
    “我问他两个爸爸不好吗？我当初带你回国就是找另外一个爸爸的呀，现在找到了，你不开心吗？然后他点点头，说知道了。”
    “难怪他今天都不喊我了。”
    “可能是在琢磨要怎么喊你，给他点儿时间。”
    “是，我没想逼他认我。”
    “还有一件事。”
    “什么？”李瀛毅问。
    周海洋却没说话，黑暗中，他们并排走着，李瀛毅感觉到周海洋小心翼翼的拉住了他的手，周海洋的手有点儿凉，这让李瀛毅一下子精神了。
    “其实我不太有胆子问你，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因为看起来，你和乔珞好像分手了，要不然他也不会气势汹汹的来捅你。”
    李瀛毅低下头，沉默了，视线所及之处，是周海洋和他的手交汇在一起，他没躲开，也没挣脱，他一直都不否认他的心里一直都是有周海洋的，也唯独只有周海洋，即使他们互相伤害过，互相不信任，爱情的路走得磕磕绊绊，又有些匪夷所思。而周海洋替他挨得这一刀，更是让李瀛毅意识到周海洋是用怎样的一颗真心来爱他，那他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见李瀛毅不回答，周海洋似乎有些失望，他自嘲的笑了笑，说：“我没逼你，我就是问问，你不同意的话……也没关系，而且……而且我从来没想着用艾易绑住你，有了他也只是想给自己留下些对于你的念想。”周海洋说完话，试着抽回自己的手。
    可李瀛毅却攥住了，没松开。
    “让你回来，就是想再给我们两个一次机会，无关艾易。”李瀛毅对周海洋说。
    三个月后，已是夏天，李家因为后面有山，所以特别的凉快。
    “大爸！”周艾易在后院疯跑，几个月的功夫，他已被晒得很黑。他喊着李瀛毅，让李瀛毅追他，李瀛毅假模假样的踩着小碎步追了上去，周艾易便被吓得加快速度，倒腾着小短腿，样子特别可爱。
    李湉搬了个马扎坐在门口啃西瓜，而周海洋看着他们父子，脸上都是笑意。
    “海洋，喏。”李湉啃完一块，把西瓜皮准确的丢在不远处的垃圾桶里，又拿了一块，先递给周海洋。
    “哦，谢谢。”周海洋接过来，咬了个尖儿，被井水浸得冰凉的西瓜吃起来格外爽口解渴。
    “除了你，艾易和我哥真亲。”
    “是啊，血缘关系嘛。我要给艾易改姓李，他不同意。”
    “哎？还有这事儿？”
    “嗯，他说叫李艾易的话，和他的名字就太像了，当时起名字，我就只想到了他。”
    “也是。”李湉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一块西瓜，叹了口气说：“看见艾易我都劝阿季也要个孩子，他不同意。”
    “为什么？”周海洋问。
    “他说养孩子太占工作时间，还说年纪大了，以后会给孩子造成负担，不过我可不敢偷他的精子造一个，他也警告我不许这样。”
    这话让周海洋一下子就不好意思了，“我当年也是不懂事才做得傻事，你就别说了。”
    “不过你真敢干，当时我觉得大哥知道了这件事后，杀了你的心都有。”
    周海洋的视线停留在那对父子身上，缓缓说道：“我也有这种担心才不敢说。但是有了艾易，我从没后悔过，有了他，我就得对他的一切负责，教育他，爱他，让他有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这很难，也让我和他一起在成长。”
    “我哥说想要回他，你一定很舍不得吧？”
    “嗯，但是我也想过了，本来以为一辈子都见不到他，如果还能因为艾易见一面，我也觉得满足了。”
    “……”
    “或许我这么说你觉得我很离谱，但是我真的这么想的。我还在想，过了一年了，他也该原谅我了。我那几天，就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在过日子。”
    这时，不远处，李瀛毅把周艾易架在脖子上，还不时的在颠他，周艾易好像有点害怕，便提醒李瀛毅，“大爸，你拽紧我。”
    “好嘞。”李瀛毅答应着。
    “我哥好像特别乐在其中。”
    “湉湉，你知道吗？这样的情景，我没回国的时候，在我梦中出现了很多次，现在终于实现了。”
    李湉拍了拍周海洋的肩膀说：“以后会更好的。”
    “是的，我也这么想。”周海洋看着他们，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
    看着他们父子俩，周海洋突然间想起小学时，他坐在李瀛毅的旁边，是抱着一种讨好而又畏惧的心态，从书包里拿出一包他最喜欢的饼干，递给李瀛毅一块，说：“大哥，你想吃小饼干吗？小兔子的。”
    李瀛毅转过头没吃，他硬塞给他一块。
    （正文完）

谢谢一直以来的支持，辛辛苦苦的追文，提出各种各样的意见。谢谢谢谢！
第一次写这么虐的主攻文，成功完成，给自己点个赞。
后面会有甜甜哒番外，因为要写即将出个志的《骄傲与卑贱》和《钟先生的烦恼》里面的番外，所以这篇的番外会过几天在写。
最后再说一句谢谢。
么么哒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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